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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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p>

第三十三个「五条悟」死于不理解。</p>

挚友夏油杰叛逃之后, 芒果戚风也叛逃了。</p>

她抛下他和硝子，义无反顾地去了杰的那一边。</p>

被好友接连打击的痛苦，让「五条悟」茫然又愤怒。</p>

可他全然不知,</p>

——这是咒术界下发给戚风的秘密任务。</p>

假意叛变到夏油杰执掌的新教，以幼驯染和旧同学的情义取得对方的信任，成为咒术师和诅咒师之间情报流通的二五仔。</p>

事成之后, 咒术界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免除夏油杰的死刑。</p>

而这件事不能让「五条悟」知道。</p>

因为谁也不知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p>

很难说, 杰的叛逃和戚风的叛变究竟哪个对「五条悟」打击更大。</p>

但同样因为喜欢会让人脆弱, 喜欢会让人惶恐。</p>

也因为戚风在叛逃前一刻，还拉着他去北海道滑雪散心，在篝火滋啦作响营地里，用夹着雪球的掌心贴贴少爷紧张到装睡的脸, 说“我只有悟君和硝子了。”</p>

所以。</p>

五条悟格外不能接受戚风叛逃。</p>

少年人尚未明朗的心意，被脱离掌控的怒意催化。</p>

变成了对着戚风的利刃。</p>

于是。</p>

在街上带着薄怒拦住了身着和服的少女,</p>

——“戚风，给我解释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p>

在对她的言行无法理解时，不去深问而是斩钉截铁的否定,</p>

——“别开玩笑了，那怎么可能实现？！”</p>

——“……跟我回去, 戚风。”</p>

不同意就付诸武力，</p>

——“…………戚风。”</p>

如出一辙的对话。</p>

如出一辙的傲慢。</p>

如出一辙的掌控欲。</p>

何等的相似。</p>

又同样的愚蠢。</p>

所以……</p>

不知尊重、理解为何物的「五条悟」一败涂地。</p>

“悟君一直都是这样，不想理解的事就不去理解，不想知道的事情就不去听。你可以捂着耳朵说自己没听见，可是……我不行。”</p>

“我有要做的事情, 我不能跟悟君回去。”</p>

女孩子狼狈地撑起身体，注视着他。</p>

“如果你一定要带我回去，就在这里杀了我，我不会还手，否则，就放我走。”</p>

「五条悟」僵持许久，最后放走了她，一动不动站在街头的模样就像是被雨淋湿的狗勾，许久，才捂着喉咙“嗬嗬”地笑起来。</p>

落魄。</p>

可又活该。</p>

五条悟忍耐着，想要将他杀死，将那份不自知的傲慢捅穿的欲望。冰冷的视线从「五条悟」身上划过，将他的死期延后后跟上了女孩子。</p>

戚风的话说的坚决。</p>

转身的动作也干脆利落。</p>

可是她睁大了眼睛。</p>

叛逃到夏油杰那一方后，就学会向杰一样眯起眼睛、戴上面具微笑的女孩子睁圆了那双橙色的猫眼，眼眶泛红。</p>

在五条悟决意干涉幻境之前，没有人能看见他。</p>

所以他只能凝视着，看着那颗因为和少年反目成仇而凝结成的鲛人泪珠，浸透了扇子般的睫羽，从中间滚落下来。</p>

明明是想要止住泣意才睁着眼。</p>

现在却完全止不住了。</p>

“杰混蛋……不相信我。”</p>

“悟君也是笨蛋……都没有接受到我的暗示，还要杀了我。”</p>

她每一颗滚下来的泪珠，都化为了腐蚀性的液体，将观者五条悟的心腐蚀的千疮百孔。</p>

但他全然没有封闭内心的意思，将她哭泣的情态一一地收入眼底。</p>

五条悟攥住了手。</p>

他很少看见戚风哭。</p>

她哭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p>

进入五条家之前决意赴死而落泪。</p>

被他扔进咒灵堆受到惊吓且逃跑无门而哭泣。</p>

母亲死时哭出太平洋。</p>

被他宣布不再做五条家女仆时忍泪转身。</p>

……</p>

拢共也就这么四次。</p>

五条悟年少时还听了其他世家少爷评价女人落泪动情的话，在宴会上虽然不置可否，可回家了就想看戚风哭，想看越发端庄沉稳的女孩子露出眼角泛红、鼻间微红的娇弱模样。</p>

“戚风，哭给我看嘛”的要求被驳回后。</p>

他就拉她去看恐怖片拉她蹦极还抓了虫子，可戚风小时候独角仙玩的比他还溜，根本吓哭不了小女仆。久而久之，五条悟就放弃了。</p>

可现在看来，光是这几十次幻境就哭了好多次。</p>

让戚风哭哪需要什么外物。</p>

五条本身的傲慢就能化作利刃，扎破戚风坚硬的外壳，让她止不住泣音。</p>

戚风不是小太阳。</p>

而是月亮。</p>

反射日光的那一面毫不吝啬地向大地挥洒皎洁月光，可寂寞冰冷的背面却一直等人照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