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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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的弟弟小百家陪着父亲大倔子留在孟婆家，治疗脚病和气血淤堵心脑梗塞前兆疾病，牤子连夜赶回矿山工地。</p>

离开孟婆家，牤子心情很复杂，既感动又酸楚。</p>

牤子和父亲，包括小百家对于孟婆和孟娜来说，只是萍水相逢，然而，孟婆和她的女儿孟娜却如此无私地善待他们，人世间充满温情，人与人相互支撑，这份情谊足可以融化冰雪，慰藉心灵。</p>

种畜场场长王宝库，军人的气度，正直的品行，让牤子铭记于心。</p>

然而，孟婆和孟娜这样的好心人，包括牤子自己却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承受着难以想象原罪的压抑和心灵的折磨。</p>

为什么呀？难道这历史的一页就永远也翻不过吗去？</p>

深邃的夜空点点的星光下，牤子骑马走在旷野上，看不到多少光亮，好在白雪与星光呼应，在苍茫中不至于让人迷路成为迷途羔羊。</p>

牤子没有向以往一样享受骏马奔驰的快感，而是一路慢行，天地一片寂静，毫无声息，此刻他真想大吼几声，亦或向无边的夜空举枪鸣放。</p>

还是算了吧，不要让夜空留下他孤独无助的表白，谁见过天地有灵，会可怜一个沦落旷野的断肠人。</p>

饼再大大不过烙饼的锅，一个人思想的强大最终能战胜一切，只要你坚持，只要你不气馁，总会有一天，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p>

牤子今天在种畜场和孟婆家感受到了温暖，也获得了强大的动力，让他更加深刻地领悟到了人活着的意义。</p>

忘掉烦恼，放下包袱，一路前行，莫需横眉冷对千夫指，只要俯首甘为孺子牛。</p>

前面就是矿山，那里的万家灯火与天空的点点星光遥相呼应，就像是天和地在谈一场可望而不可及的恋爱。</p>

一阵火车的汽笛声划破夜空，打破了夜的沉寂，牤子顿时精神不少。</p>

距离矸石山工地不远了，传来了煤矿的鼓风机轰鸣和矿车翻倒矸石的声音。</p>

在多数人安息的夜晚，有人还在默默无闻的劳动着，为这个世界添砖加瓦。</p>

这就是生活，看得到的是熙熙攘攘，看不到的和被人忽略的是默默无闻。</p>

然而，默默无闻不是沉默，是积聚能量的火山，总有一天会喷发出壮美的火焰。</p>

牤子回到工地露营地的时候，社员们已经睡了，牤子没有惊扰太多人，安顿好马匹，便在露营房里寻一个角落，和衣而眠。</p>

第二日天明，大伙起的都很早，发现牤子回来了，大伙又多了一份欢声笑语。</p>

牤子一看大伙，欣慰得满脸笑容。</p>

原来，昨日午后，大伙正式歇工，穿得脏兮兮的衣服，拿到雪地上一阵拍打，算是不沾水的洗涤，这方法对于棉帽、毡帽和羊皮袄很管用，尽管清洁得不彻底，但是干净不少。</p>

没过多久，张世杰来了，把大伙都领到煤矿的澡堂洗澡，洗完澡又领大伙去理发铺理发，萝卜不洗泥就图个快，多数社员清一色理的是小平头，没留多少头发，聚到一起，乍一看很像是一群和尚下山。</p>

社员们为西安煤矿做出了贡献，就要过年了，在牛大成姑父的极力争取下，大伙享受到了矿里职工春节特别福利，每人发放五斤挂面、十斤冻秋梨和十斤冻柿子，还多给出不少。</p>

这份意外惊喜让大伙回家完全有理由显摆一番了，大伙别提多高兴了。</p>

大伙早晨美美地吃了一碗水煮挂面，收拾好东西，挤挤擦擦乘坐两辆马车准备回家过年。</p>

二赖子蹬着三轮车早就来了，他果真没有食言，为大伙每人买了两挂两千响的鞭炮，还有二踢脚和小礼花，加上为自己准备的年货，装了满满一三轮车。</p>

“牤子，辛苦你了。”</p>

出发了，看着牤子留守，大伙都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没办法，工地必须有人看管，大伙都心存感激，纷纷与牤子挥手告别。</p>

李刚骑马，把牤子的一份挂面留下，冻秋梨和冻柿子捎回牤子家。</p>

牤子让李刚给家人捎话，他已经把父亲安顿好了，一切顺利，不用惦记。</p>

李刚上马：“牤子哥，照顾好自己，我走了。”</p>

“一路顺风！”牤子目送李刚。</p>

二赖子的三轮车有人主动换班帮他骑，这小子如今简直就是位阔少爷，坐在三轮车上，喷云吐雾，享受着香烟的牛掰。</p>

且说，两辆马车和二赖子的三轮车一路风风光光回到了幸福屯。</p>

幸福屯的父老乡亲知道今天大伙回家，早早地就有孩童们守在屯里路口等候。</p>

“回来了，爸爸回来了……”</p>

“回来了，哥哥回来了……”</p>

大马车一露头，孩童们就撒欢跑向前迎接。</p>

那些爸爸、叔叔和哥哥，见到孩童们，干脆冻秋梨伺候。</p>

马车和三轮车进了屯，走向十字路口，屯里的男女老少迎了上来，二赖子显摆，索性三轮车拖着一挂鞭炮，燃放起来。</p>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幸福屯带来了久违的喜庆。</p>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p>

孩童们的喧闹声惊动了小梅姑娘，马车经过她家院外的时候，小梅看得真切，社员们回来了，但是牤子哥却没有回来，她的内心是难以言表的惆怅。</p>

鞭炮声响起，仿佛拼命地敲打着她那颗渴望安慰的孤独的心。</p>

小梅一个人久久地站在大门外，西北风吹过，却带不走她的一丝愁绪。</p>

叮铃铃……</p>

一阵自行车的车铃声从小梅的背后响起。</p>

小梅转过头来，原来是邹杰背着她的孩子鹏鹏。</p>

“邹姐，是你，你怎么来了？真是太好了。”小梅顿时兴奋起来。</p>

邹杰一边跳下自行车一边道：“没想到吧，姐没处去了，和鹏鹏来你家过年，你不会不欢迎吧。”</p>

“瞧你说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梅赶紧从邹杰的背上解下鹏鹏，抱在怀里。</p>

小梅说：“昨晚我和我妈还念叨你呢，你若不来，正月初一我就去招待所陪你。”</p>

邹杰道：“有家有妈真好，不过年体会不到，以后我就把你家当家了，把你妈当妈了，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p>

“不是早就认下了吗？”</p>

“我是认下了，鹏鹏还没认姥姥和姥爷呢，”邹杰调侃道，“得让咱爸咱妈过年准备改口钱，压岁钱，呵~呵~小百家还好吗？”</p>

小梅没有马上回答，二人已经进了院子，放好自行车，邹杰带着不少礼物，小梅妈开门把邹杰迎进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