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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侧室而已,刑部正在忙魏家的案子,老三估计不会放心上。”主要三皇子妃虽是个泼才,却是个能干的性情,老三跟她一向要好,这侧室即便是选了,能不能入老三的眼也得两说。
陆皇后多问一句,“魏家的案子还没审明白?”
“魏家掌玄甲卫二十余年,阿年旧案不知多少,哪儿这么快就能审清的。”太子随口说。
蓝太后陆皇后选了十个闺秀,趁着春暖花开天气好,花房的牡丹开的早,蓝太后组织了场牡丹花会。
太子妃二皇子妃三皇子妃都在,陆皇后也早到了,蓝太后宣了太子、三皇子过来一道赏牡丹。闺秀们画牡丹,蓝太后让两个孙子帮着品评,看哪个最好,最好的有赏。
每看一张牡丹图,蓝太后都要给两个孙子介绍一个画牡丹的姑娘。
十七八的姑娘家,且不是顶级豪门,纵是家里请先生教导书画,即便天资过人,能有什么样的笔力。
不过,能到蓝太后陆皇后面前的,也是极不错的姑娘了。
太子一向温柔体贴,每幅画都能找出优点。穆安之臭着脸不肯说话,蓝太后问到他,他就会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挑出诸如“丑死了”“我的天哪,这是牡丹么,不知道的以为是攒在一处的乌云”,还有“看过她们画的画,真心觉着街上两个铜板一张的牡丹图卖的便宜了。”
总之,穆安之直接说哭了好几个,就是没哭的,看人家姑娘那强忍愤怒的模样,也不是愿意给他做侧室的。
还有脾气急的,直接说,“看殿下这话说的,不知殿下画技如何?”
“不如何,勉强比你们强个三座山吧。”
那姑娘不服,“不如殿下也画一幅,也叫我等心服。”
“原本不用给你们这个面子,不过,看你这不知好歹劲儿,让你们这些黄毛丫头知道山外有山也算我日行一善。”
穆安之也不只是嘴贱,随手画张泼墨牡丹,嗯,的确比这几个闺秀强的多,没有三座山也有两座山了。
然后,他自袖中取出一条雪白巾帕擦了擦手,趾高气昂的对蓝太后说,“皇祖母,以后别找我看这些破烂,一个个的,才貌全无,看得我眼睛不舒坦。”
把蓝太后气的,跟穆宣帝抱怨,“这要不是生在咱们皇家,他都不能娶着媳妇,谁家的闺女愿跟阿慎这样的过日子,说的那个话,能把人气死,把人家小姑娘都说哭了。”
穆宣帝,“不至于吧,我看老三跟他媳妇挺好的。他们小夫妻每早都是一起坐车来宫里,傍晚略有空,老三就来接他媳妇的。他们兄弟,他最疼媳妇。”
蓝太后长叹口气,“他是跟玉华看对眼,对旁的姑娘可不是个样儿了。”
穆宣帝也感觉奇异,不晓得李玉华到底怎么把穆安之给降伏了的。穆宣帝问,“是不是老三媳妇不乐意?”
“这花会的主意还是玉华给我出的,要说乐意,哪个正妻就真能乐意家里多个侧室,可玉华能出这主意,起码不是个小器性子。”李玉华面儿上能这样大度,蓝太后已经满意。
穆宣帝道,“既是这般,暂且撂一撂无妨。”
东宫。
长子还小,吃过晚饭就让嬷嬷抱着去睡了。刘嬷嬷不放心,也跟了去。太子道,“我小时候,就是刘嬷嬷照顾,如今咱们阿宇,嬷嬷还是这样。”
太子妃笑,“每天都要问古嬷嬷好几回,阿宇吃奶吃的可好,睡几夜,夜里尿几回。”
“刘嬷嬷这把年纪,还是让她享享清福,别总让她老人家操心。”太子道,“服侍阿宇的人也是她陪着你选出来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也这样劝她。她总说闲着要生病,何况刘嬷嬷也不是很老。”太子妃看丈夫一眼,“有件事母后让我问问你。”
“什么事?”
“侧妃的事。听母后说,三殿下那里一时半会儿还定不下来,她想另给你相看侧室。”毕竟先时的十位姑娘被三殿下贬的一无是处,倘是从那十位姑娘里选,好像是三殿下看不上眼的东宫收留似的。
太子道,“先别选了,倒大张旗鼓。咱们这已有两位庶妃,打去岁冬河南河北就暴雪不断,过年已上了两道暴雪折子,庄稼不知冻死多少,今春要闹灾的,侧室的事先放放。”
太子妃自是乐意,立刻说,“那我跟母后说一声,倘有合适的,也只暗中留意,等以后再说。”
太子颌首。
李玉华可是很崇拜了穆安之一回,尤其穆安之画的那幅泼墨牡丹,被李玉华拿到帝都最有名的装裱店里装裱起来,并大赞三哥学问好。
为此,李玉华特意备了份礼,打发梅典簿给画院里教过三哥画技的师傅送了去。
李玉华都跟蓝太后说,“以前我就觉着三哥人好,学问自然也是好的,如今看来,比我想的还要更好。”
“这是自然。”蓝太后对穆安之的脾气没奈何,但对孙子的学问还是极自豪的,与李玉华道,“也就是咱们皇家不必科举,不然阿慎的学问,考个进士也不难。”
李玉华惊的瞪大眼睛,拍掌赞道,“怪道三哥跟裴状元关系这么好,肯定因都是聪明人的缘故。”
这话倒是把蓝太后逗笑了,蓝太后乐,“其实皇子都是两个伴读,阿慎小时候也给他点了两个,一个是如玉,一个是蓝侯世子,结果,阿慎就嫌蓝侯世子读书笨,最后不要人家了。”
李玉华啧啧两声,“三哥小时候真够讨厌的。肯定是那种仗着自己脑瓜子好使,刷刷刷把书背下来,然后嫌别人笨的小孩儿。这种小孩儿最讨厌了。”
蓝太后笑,“可不是么。蓝侯世子也不笨,是他跟如玉学的太快。你没见过他们小时候背书,我给看着,读上两三遍就能背个差不离,真真聪明。”然后,蓝太后一点儿不觉着孙子讨厌,还很骄傲的说,“小孩子就这样,学得快的就瞧不上学得快的。”
李玉华就属于读书慢的那种,她旁的事一点就通,唯读书是中人之资,小时候还嫉妒过木香姐。那些个书,一看就会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过,李玉华趁机说蓝侯家闺女,现在的陆世子夫人的坏话,“我觉着蓝侯家的人可能都不大聪明,陆世子夫人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蓝太后轻斥,“不说这样说。阿莉那孩子还是很有礼数的。”
“我不好说木香姐给我写的信上的事,不过,木香姐可讨厌她了,我也不喜欢她。皇祖母你有没有觉着,我就没怎么理过她。”李玉华一幅恩怨分明的模样。
蓝太后望着李玉华,“人家都说心眼儿多的人城府深,我看你怎么这么喜形于色啊。”
“我天生就这样,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啊。而且,我虽然心眼儿多但都是好心眼儿。”
蓝太后给她逗的一乐,纵是同族,但蓝侯府与陆公府联姻的事,蓝太后始终不大喜欢。
当然,蓝侯府也不大理解蓝太后怎么与这三皇子妃如此投缘,三皇子妃出钱为作坊里的杀夫女打官司的事,尽管三皇子妃有一套歪理邪说,但在权贵圈赞同的人并不多。蓝太后却依旧待三皇子妃极好,简直是见鬼了。
连蓝公府的老夫人都进宫给蓝太后提了个醒。蓝太后淡淡问,“做人最怕什么?”
蓝老夫人一时没明白蓝太后的意思,蓝太后道,“最怕没立场。永远不要随波逐流,屈于大势的人,是不会有大做为的。”
穆安之倘屈于“失势”的大势,不会有如今在刑部的地位。李玉华若屈于“村姑”的大势,就算有许家接她来帝都,她也不是今日名符其实的皇子妃。
蓝太后就喜欢李玉华那种泼辣的干劲,那妇人是李玉华作坊里的女工,不认识的外人重要,还是自己作坊的女工重要?是市井间的闲言碎语重要,还是作坊的人心更重要?
风评当然很重要,但,越是大树越会将根深深扎入土壤,风来时,枝条随风摇曳,树干岿然不动。
要成就大事的人,必要有李玉华这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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