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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沉思了一分钟之久,李瓒才如梦方醒般的说:“直觉吧。”
江蘅凝视李瓒的侧脸,扯出个无意义的笑,倾身敲着键盘调出游轮内部结构图,同李瓒一一说明游轮的结构,最后指着四层楼高的大堂说:“拍卖在这里举行。”
李瓒很快记下游轮结构图,盯准大堂位置询问:“受害者会被关在哪里?”
江蘅:“不在游轮。他们会被关押在另一艘船上,拍卖过程是以视频直播的形式进行,结束后才会把人送过去。关押货物和人的船,一般离游轮不会太远。”
李瓒:“我想出去转转。”
江蘅伸着懒腰起身说:“走吧,我陪你。”
李瓒瞥了眼江蘅,见他还有些醉意,眼下青黑,难掩疲倦,不由皱眉,脚步不知不觉停下来。
已经拧开门把的江蘅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疑问:“怎么?”
李瓒打了个哈欠,转身进浴室,边走边说:“算了,我累了。先睡一觉,天亮再出去也不迟。”
江蘅:“?”不解李瓒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听从他的意思,于是把门关上,在吧台下面找出药箱吞了片阿司匹林缓解头痛,往后一倒,直接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听着浴室里哗哗水声,困意逐渐袭来,江蘅放松神经,渐渐入睡。
洗完出来的李瓒见江蘅抱着胳膊睡着了,长腿委委屈屈的挂在沙发外,那姿势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太舒服。他看了会,若无其事的转身,搬出空调被盖在江蘅身上,等头发干了之后就趴到单人床。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见到江蘅的脸。
他今晚穿着灰衬衫和黑色九分西裤,正到脚踝处收紧,本来就长的腿被衬得仿佛一米七。灰衬衫下摆束在腰带裤子里,因为拉扯而显得松皱了些,但不妨碍劲瘦的腰表现出来的力量感。
黑发凌乱,熟睡的面孔显得格外年轻、温和。皮肤白得过分,在灯下像会发光的玉石,忍不住就想伸手摸一摸。
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垂在腹部前,那是非常放松的姿势。
李瓒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江蘅,说不清此时心里到底什么感觉。
他翻过脸,闭上眼。
海浪打湿船身,星子逐渐落幕,太阳在海天一线的地方蓄势待发。
驻北田港海警处收听到信号塔接收来的海面信号,将其翻成文字,得到目标游轮的坐标位置。
“目标游轮现在我国专属经济区区域内,尚未到达公海,航行方向如果不变将在三天后直达越南海防港。”
“三天后?时间足够。”
“抓贼拿赃。如果他们在交易结束后快速逃进越南领海,我们过不去。同样拿不到‘赃’,没理由和他国进行交涉,等于白忙一场。”
“所以你的看法?”
“军舰先追踪,后续事情就看他们刑警派过去的人能不能随机应变。G?叫什么来着?他们公安局越来越胆大,单派个人就敢搅和公海的地下黑交易,不怕被挂黑名单悬赏?”因这事可大可小,海警支队队长亲自过来镇场,聊着聊着就突然对公安局这手笔感兴趣:“新来的局长是叫程为平?我记得他人办事谨慎小心啊。”
海警大队队长回想程为平那通电话里难掩苍老的语气,其实也有点同情:“可能有其他隐情。”
海警支队队长:“也是。”
此时,两艘军舰在灯塔明光指引中循着信号塔发来的坐标整装出发,海水翻涌,天光渐渐露出鱼肚白。水天一线间,半轮红日冉冉而起,天边与水面红彤彤仿佛点燃大簇大簇的火焰。
海面波光粼粼,游轮由早行到晚,红日自前到后,仿佛睁眼升起闭眼降落,不过眼睛一开一合间,落日余晖已然渐渐熄灭,而今夜却无星子密布。
游轮最高一层商业艺术步行街,头顶是采光玻璃,抬头就能看见天鹅绒似的夜空,但没多少人真有闲心欣赏。
商业艺术步行街有三层,每层商品繁多,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李瓒戴着太阳眼镜,漫步其中,过观景酒吧和直升机停机坪,来到观景咖啡厅底下的驾驶室。他翻身直接跳到甲板,从甲板进驾驶室,而通往驾驶室的路没什么人。
客人不会过来,而且正值换班期间,船员和驾驶员都走了一半,剩下两三人在驾驶室里看着航行图。
李瓒拨弄蓝牙耳机,听到江蘅在大堂那边说:“这边开始了,重点估计得到中后场。”
“嗯。”李瓒应着声,握住手-枪贴着墙走到驾驶室舱门,敲了两下发现舱门开着一条缝,心觉不太对,慢慢推开门进去,见驾驶员横七竖八倒在地面,而驾驶座主位还有人。
他持枪靠近,驾驶座主位那人动了动,转过头来,半边脸露出椅背,直勾勾盯着李瓒。
李瓒的枪口对准他:“王新雨。”
王新雨僵硬的笑了笑,“李队。”
李瓒走过去,被宽大的主位挡住的屏幕是拍卖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大堂,王新雨监控了拍卖场?
“你……怎么办到?”
王新雨看上去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他怎么做到一个人打晕船员和驾驶员并控制驾驶室,还监控了大堂拍卖场?
“有钱是件很好的事情。”王新雨指着屏幕:“李队,你要过来和我一起欣赏吗?”
李瓒:“欣赏什么?”
王新雨盯着李瓒,眼神不太正常:“公海拍卖是地下黑市交易,在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包括人命。”他转头,看向屏幕:“周博学一家都有病,父母溺爱,儿子骄纵,杀了人都当没事发生。不过可能因此,他们都挺在乎家人。”
李瓒:“所以?”
王新雨语气兴奋:“所以我雇人绑架周博学的父母,把他们带进游轮,请周博学看一场表演。”
李瓒抬起眼皮就见拍卖节目换成一个直播视频,尽管监控距离稍远但能看清周博学的父母被困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镜头走进一个高大身影。
他没露脸,提着把砍骨刀,像屠夫走向他饲养的家畜。
李瓒皱眉:“你疯了?”
画面血腥,视频之外的周博学亲眼看着父母被砍死,在大堂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又被死死摁在原位。大堂内其他参与了拍卖的人,脸藏在面具底下,因此堂而皇之暴露身为野兽的一面。
血液自古以来能够刺激人心底最肮脏恐怖的虐杀欲-望,大堂内没人感到不安去阻止,而是津津有味的观赏。
当然即使有人有心阻止也无从做起,因为直播视频里的人根本不在游轮!
王新雨仰望李瓒,不施脂粉的脸很干净,表情有些天真,明明他曾亲手残酷虐杀过两个人。
“我亲眼见我姐被他们欺负的时候,都不敢大喊大叫。”王新雨说:“一开始是我的错,我贪玩,天黑了还没回去。我姐来找我,我还故意躲起来不让她找到,结果她遇到三个畜生。我吓得腿软,我姐还让我躲着,别出去。我爸死了,我妈病死前还去捐献器官。我妈把心脏捐给方明煦,让他们家收养我,把肾和□□捐出去,要人收养我姐。她都挑好了好人家,结果方家因我而死。”
王新雨平静的哭泣:“错的是我,是周博学这样的人,是我们。他们,我,我们每个人都得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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