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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唢呐吹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停了下来。
尤氏躺在床上又冷又饿,可是这小院里没有一个人在,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应她。这样的好日子,外头各处都在散赏钱,下人自然都出去凑了热闹,还有谁会来管她这么一个快病死的人。
尤氏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挪到隔扇前把窗推开,窗外的冷风猛的就灌了进来,她冻得一哆嗦,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连掌灯的丫鬟都没过来,大家显然是已经把她遗忘到了角落里。
尤氏披上了外衣,推门出去,冷风就像是刺进了她的每一截骨缝,无孔不入。她瑟缩了一下,艰难的挨到了门口,正要推门出去,却听见门外传来两个婆子的说话声:“咱们这位太太,就是太厉害了,当年既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对四小姐好一些,如今弄成这样,连我一个下人都瞧不起她。”
另外一个婆子便回道:“你懂什么,做了坏事的人,总觉得别人会找她寻仇,四小姐要早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死的,能不找她吗?我看她就是怕四小姐报仇,这才处处针对四小姐。”
之前说话的那婆子便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道理,也不知是什么歪理。”
回话的婆子便有些沾沾自喜,笑道:“你不是说要给她送饭吗?怎么在这门外等半天也不进去?倒在外头吹冷风,还不把东西送进去了好交差。”
“这么早进去做什么,里面也是冷,难道真的热饭热菜的送给她吃吗?从前我在她手下,可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如今还要我敬着她不成?”那婆子只嫌弃道:“给她送就不错了,你没看见刚厨房喊人,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我是好心,这才跑这一趟的。”
尤氏站在门内,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的浑身乱战,她落魄至此,却也不曾想过,这些下人会如此的落井下石。尤氏一咬牙,猛地就把门推开了。
尤氏早已经病的人不人、鬼不鬼,偏生院子里又黑,只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这一下却把两个老婆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灯笼、攒盒洒了一地。待两人看清了,这才恶狠狠道:“我说太太,我好心给你送吃的,你反倒躲在后头吓人,这下好了,东西都洒了,我看你也没得吃了!”
两婆子说完,只厌弃的看了尤氏一眼,提着灯笼拍拍屁股走了。
饭菜的汁水洒了一地,遍地狼藉。难得还有几块红烧肉,显然是今日席面上吃剩下的,尤氏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脏,只捡起来就往嘴里塞,可大约塞的太多,一时嚼不烂噎着了,反倒剧烈的吐了起来。
尤氏越吐越厉害,身体佝偻着,在冷风中摇摇欲坠,最后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谢昭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静姝自己都不知道。
起初听见水声的时候,她还是提着嗓子的,可后来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竟然就靠在床头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身上的锦被盖得服服帖帖的,谢昭则躺在她的外侧,正靠在床头翻开手里的一本书册。
像是感觉到身侧人的动静,静姝才睁开眼睛,谢昭就看了过来,见她仍旧睡眼朦胧的模样,便合上了书道:“睡醒了?”
静姝迷迷瞪瞪的,支支吾吾问道:“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谢昭淡淡开口,房里昏昏沉沉,只有床头柜上还点着一对龙凤花烛。
静姝便道:“那你怎么还不睡……”
谢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这就睡了。”他把书放在一旁,吹熄了烛火,掀开被子趟进被窝。
静姝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身侧,谢昭看着她慵懒的睡颜,脸上忍不住露出苦笑来,她显然是睡迷糊了,竟连今晚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吗?
感觉到身侧的人靠了过来,静姝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身靠在谢昭的怀中,那人便顺势将她揽在了怀中,一如前世少有的恩爱时光。
少女的身体紧贴在身侧,柔软纤细。谢昭如何能睡着,鼻息是静姝身上恬美的味道,身体不争气的激动着。他又低下头扫了静姝一眼,努力克制着。
怀中的人却不知何时动了一下,静姝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谢昭那一双深邃又燃烧着欲望的眸子。
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静姝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她竟然在睡梦中直接钻进了谢昭的怀抱!
但那人身上的气息是那么让人着迷,如兰似麝,又带着清淡的墨香。
“怎么……不睡了?”反倒是谢昭先开口问的她。
静姝脸颊滚热,蹙着眉心道:“我……我能就这么睡了吗?”今天她确实是累了,但……就这么睡过去,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的。
“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母亲那边,我会向她解释。”谢昭却坦然开口,静姝本来就还小,迟一些圆房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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