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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卓玛,是土蕃那艳名远扬的琳夫人的独生女儿,季明德回长安的时候,马上所载的恰就是她。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叫季明德放在霍广义家养着,若非尹玉钊,寻常人还找不出她来。
她道:“若我说我想要郡主的封号,还想嫁给季明德做妻,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白太后失笑:“季明德已有妻室,那是在季明德归宗之日,和李明义这个名字一起,上过皇家玉牒的,便哀家亦无权改之。不过,哀家以已之力,可以让你给她做个贵妾,你愿意否?”
卓玛犹豫片刻,道:“贵妾也行,但我知道赵宝如只是个县主,我要做郡主,压她一头。”
白太后了然一笑:“这个哀家可以替你办到。”
卓玛显然对于这个矮矮的,肤色蜜黑的太后有十分的喜欢,由衷赞道:“娘娘生的这般年青,竟就做了太后。要说您是皇后,又有谁不信呢?”
白太后兰花指在颊侧轻摁了摁,耐心解释道:“身份与年龄无关,哀家之所以做了太后,是因为先帝丧去,哀家的儿子做了皇帝,你们夷人,只怕不懂这个。”
卓玛道:“怎会不懂呢,须知,在我们土蕃皇廷,权力最大的就是太后。遥想当年土蕃皇太后未丧时,便雄鹰之名遍扬雪域的赤东赞普,也对其母后伏伏贴贴,无论大事小事,皆要问太后拿主意的。”
这赤裸裸的话语,竟暗合了白太后的心思。
白太后笑而不语。卓玛还想说两句,尹玉钊冷冷提醒道:“卓玛姑娘,适可而止吧,让本侍卫长趁着夜,连圣旨带您一起,送到荣亲王府。
卓玛给白太后挤个眼儿,十五六岁小姑娘的娇媚,恰如其分的活泼可爱,伸着小手儿道:“那咱们改天再聊。”
一点规矩也没有的东西,不知礼节为何物,拿天真做借口,白太后很看不惯这小丫头的行事,但既要拿她做枪,也就忍了。
待尹玉钊和卓玛退了。白明玉莲步轻移,从内室走了出来,道:“姑母,你怎么能把个番邦来的野姑娘,赐给明德做贵妾?”
白凤推了燕窝盏,低眉一笑:“这都多少日子了,你整日那般待季明德,他看过你一眼不曾?须知,荣亲王府的男人死性子,他是瞧不上你的。
李代瑁不肯放权,齐国公也无能为力,如今重要的,是如何让少陵亲政,不再做个傀儡皇帝。至于嫁人,我瞧着玉钊就很好,为何你总是看不上他。”
一说起尹玉钊,白明玉便是下意识的厌恶:“您难道不知道,他只喜欢些三四十岁的老妇人,喜欢那些半下垂的乳/房,您让我嫁给他,是打算让我成亲之后,整日到胡市一堆大屁股,身上带着羊骚味的栗特女人群中去找丈夫吗?”
按理来说,尹玉钊和白明玉成亲,才真叫亲上加亲,也会叫尹继业和白凤的结盟更加稳定。
可尹玉钊那个怪癖叫白凤自己都觉得恶心。强逼着白明玉去嫁那么个男人,也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侄女这些年忠心耿耿,替自己四处跑路。白太后宽慰道:“天下男人何止千万,又何必非得一个季明德不可?
顾宰府上那个,成日递折子进来请安的,难道是为了看我这个老妇人?还有明远伯府的世子,那个叫陈宣的,隔三差五都要递个折子进来问你的安,这些皆是年青有为的好孩子,你又何必眼瞅着个季明德?”
爱情这东西,又怎么能说得通了。
半天听不到回应,白凤低首,便见白明玉跪在凤座边,赤着双足,不知何时噙了两眶子的泪。她略一摇,泪啪啦啦落到了光洁明亮的金砖上。
白凤当然明白,白明玉委屈的,是当初她杀了季明义。
季明义是当天夜里唯一一个亲眼目睹宝如从寝室后的窗子里跳出来的人,她跳出来之后,躲过侍卫盘查,出了宫。季明义在得知皇帝去世之后,便将自己亲眼目睹宝如从窗子里跳出来的事情告诉了白明玉。
季明义当然是出于信任,才会告诉白明玉这件事情,而白明玉将事情转告白凤之后,白凤和李代瑁几个一商量,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就连季明义一起给杀了。
害死自己心爱的人,之后还一直为凶手卖命,白明玉心里当然不舒服。
毕竟姑侄,白凤终究还是心软了,掏了帕子出来,亲手揩着白明玉眶间的泪:“这又值得什么了,若果真季明德的妻位空出来,我让少陵帮你俩赐婚,如何?”
金砖冰冷,玫瑰红水绸质的长裙就在那金砖上轻搔着。眼眶仍还红着,吸了吸鼻子,白明玉总算破涕为笑了。
一般来说,死了儿媳妇,人肯定倍受打击。
但顾氏死后,老太妃却猛然之间更加精神了。李代瑁宿在宫里,况且儿媳妇的院子也不好来,日常来风铃院请安的只有季明德夫妇,悠容和少廷几个。
皆是热孝在身,一眼望过去满室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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