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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魏华松连连摆手。

木山看着魏华松的样子,大笑起来,又对黄平说和我说:“郑青梅有男朋友了,你们不要说是我说的,刘大娇交代的啊。”

“难怪,天天花那么浓。”黄平有点酸。

我猛然意识到某种美好的东西这次真的从我的内心里滑落了,无比的遗憾,但又无可奈何。

“郑青梅谈了男朋友,也是搞不成的。”黄平肯定地说,“你不知道郑青梅对男朋友的要求有多么高,有谁能满足那样的条件呢?”

我问:“什么条件?”

“我不说了,”黄平用反感的情绪说,“反正一般人的工资无法满足。”

“你怎么知道?”我立刻问。

“我们是同学啊。”黄平大声说。

啊,我差点惊叫起来,原来他们是同学啊。我猛然想起了同学梅香,试着问:“木山,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梅香吧?”

“梅香,有男朋友了。”木山笑着说,“之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失望,现在告诉你,不算晚吧?”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感觉心在滴血。

潘干妈端着火锅走到饭桌旁,放好火锅,点燃火刚要走,魏华松轻声说:“干妈,等一会。”

潘干妈笑着问:“要放辣椒吧?”

“不要辣椒,”魏华松依然轻声说,“黄平,欠你多少钱?”

潘干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陪着笑脸,想说什么。

魏华松依然不动声色,说:“黄平欠的钱,我替他还上。”

潘干妈立刻笑起来,说:“没几个钱。”

“我就是觉得,”魏华松小声说,“我请兄弟们吃个饭,你讨钱归讨钱,能不能不当着我们兄弟的面?”

潘干妈板起了脸,但很快就缓和了,笑着说:“我今天是随口一说。”

魏华松也借坡下驴,很客气地问:“潘干妈,您好像有什么事,请说。”

“金大,”潘干妈变换成恶狠狠的样子说,“他还欠我店里的钱。”

黄平站起身来,问道:“潘干妈,金大欠您的钱,我们和金大又不对付,怎么,他欠你的钱,你冲我发什么火呢?”

“你是猪脑子吗?我是想让你们帮我催催,”潘干妈笑着说,“你们不是四大金刚吗?”

“嘿嘿,”黄平得意地笑了两声,问,“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黄平!”魏华松大声喝叫,不让黄平说了。

“你们把钱要回来,”潘干妈大声说,“今天的这狗肉火锅,算我请你们,还有,你欠我的那点,哈哈,都不用你还了。”

“好!”黄平立马答应。

“黄平!”魏华松再次大叫,使劲地一拍桌子,小方桌上的狗肉火锅都震动了,斜着流出汤汁,脸色涨得像猪肝。

“金大,欠你多少钱?”黄平继续问道。

潘干妈伸出五个手指,喊道:“500多呢。”

魏华松轻蔑地一笑。

“这事包在我身上。”黄平一拍胸脯喊道。

木山连忙扶正火锅,叫道:“狗肉熟了,吃吧,吃。”

“好的,知道了。”魏华松说,举着筷子去夹狗肉。

“狗日的,我们正好会会他,”黄平阴险地笑着,拿起筷子也往火锅方向伸去,一边说,“潘干妈,这事,一周之内,金大就会送钱来。”

潘干妈一拍巴掌,高兴地叫道:“那敢情好,的嘞,我再给你们上几个菜。”潘干妈说完,小跑着溜进里间去了。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魏华松的脸上怒火中烧,他直直地看着黄平吼道。

“唉哟,兄弟,”黄平心平气和地说,“兄弟,咱们这是行侠仗义。”

魏华松点点头,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放在桌子上。

黄平一把抓住烟,嘿嘿一笑,说:“兄弟,发财了,‘阿斯玛’。”

我看了看烟盒上的,印着一个漂亮少数民族姑娘的图像。

魏华松给大家倒酒,一边说:“大家今天尽兴,吃好,喝好。”

黄平端起酒杯,他酒杯里装着冒泡的啤酒,兴奋地喊道:“兄弟们,干。”

魏华松举起杯,送到火锅上面,大声叫:“干。”

木山举起酒杯,挨个碰的魏华松的酒杯,黄平的酒杯,我的酒杯,玻璃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木山大声叫道:“干。”

我们一起喊道:“干!”

各人都一饮而尽,哈哈笑着夹菜吃起来。我特别想借酒消愁,心想,放开多喝点酒吧。

“今天,”黄平略微思考着说,“都说我们是四大金刚,你说我们要不要排一排呢?”

木山笑着说:“当然魏华松做老大,你是老二,兼做军师,我做第三,齐汛做老四。”

魏华松的脸上悄悄地笑起来,酒杯叫道:“大家在一起,都是缘分,干。”

“对头,缘分,”黄平立刻站起来,喊道,“干。”

木山和我也站了起来,四个酒杯重聚在火锅的上空,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响,各自一饮而尽。

我们喝了一阵,都有些醉意。

“这个金大,”魏华松说,“之前,我们打过一架,那次,差点被开除。”

黄平一个劲点头,说:“前几年,这个厂很红火的,一个月一百多块,哪像现在,一个月才三十多块。”

木山吃了一惊,问:“你们多大了?”

魏华松的脸因为酒精的原因,变得像猪肝,出乎意料地问:“你猜。”

我忽然想笑,但忍住了。

木山笑着问:“真猜不出来。”

“你那脸黑不溜秋的,”黄平大笑着说,“谁能猜出来?”

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魏华松摇晃着身体,举起酒杯站起来,示意大家一起喝一个。

木山也有点站不住了,摇晃着举着酒杯,重重地撞击魏华松的酒杯,喊道:“干。”

“我和魏华松同年,今年,我们都二十岁了。我来沙市三年了,在厂里干了三年,”黄平放下酒杯,笑着说,“三年前魏华松带我来沙市,就像是昨天的事,哎,一晃都三年了。”

“燕子才十四五岁,”木山笑着说,“你下得心嘞。”

“才大四岁,”黄平伸出右手的四个手指,问,“这大吗?我还想找个至少大十岁的呢。”

“沙市,”魏华松说,“还真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说实话,”黄平说,“我都想回老家了。”

我一惊,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来沙市,而在沙市做临时工的黄平和魏华松却想回去了,这是为什么呢?我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不知道今后的路往哪里走。

这时,外面走进来几个人,急冲冲地逼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走在前面的是金大,后面跟着三个不认识的大男人,一个穿着白色的汗衫,一个穿着花褂子,另一个穿着黑T血衫。

“哟呵,真巧啊。”金大十分挑衅地冲魏华松不阴不阳地说。

其他三个人很快就包围了过来。

黄平有点胆怯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魏华松的身后。木山快速抡起了板凳。我也抓住了一根棍子。

魏华松慢悠悠站起来,冲到金大的跟前,明显比金大矮一个头。

金大将手放在魏华松的脑袋上,吼道:“不要以为,你们有四个人,我就不敢动你们了。”

魏华松不甘示弱地吼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对我兄弟动手!”

这时,老干妈冲出来,吼道:“你们不要在我这里闹,要闹,出去闹。”

金大并没有在意老干妈的话,继续对魏华松笑吟吟地说:“好,我今天就只针对你。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叫我一声爷,我就放了你们。”

“不能叫啊。”黄平在一旁大喊,手里抓住了一根棍子。

眼看就要打起来,我不由得浑身发抖,手里紧紧地握着木棍。

果然,金大首先对着魏华松就是一拳,被魏华松躲过去了。后面的三个人迅速包围上来,对着魏华松拳打脚踢。

魏华松冲腰间抽出一把砍刀,对着跟前最近的穿白汗衫的肚子捅了一刀。

“哎呦。”白汗衫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魏华松迅速又向旁边花褂子捅去,花褂子用手一挡,砍刀就在花褂子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花褂子连忙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往后退。

黑体恤抡起板凳,冲向魏华松。木山见状立刻举着板凳迎了上去,两个人挥舞着板凳你来我往地相互攻击。

金大连忙抱住白汗衫,用手捂着白汗衫的肚子,往后退。

黄平挥舞着木棍,对着金大一顿揍。

我紧握木棍,对着黑体恤一阵乱打,黑体恤一边招架,一边后退。

很快,金大一伙人,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魏华松提着刀,追赶到门口,就停住了。

黄平意犹未尽地喊道:“再见到一次,打一次。”

木山也是大喊道:“下次,把他打服气。”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打架场景,一直说不出话来。

老干妈这时跑出来,看到魏华松手里握住的刀,吓了一跳,连忙喊:“快收起来。”

魏华松迅速把刀插入腰间,从容不迫地带头走了出去。

我们三个人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一起走了出去。

魏华松一回头,说:“到了寝室,什么都不要说啊。”

我们三人齐声答应。回到宿舍,各自躺到床上休息。

一会,刘大娇给木山倒了一杯糖水,问我,“你要吗?”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刘大娇也不做声地走出寝室,再次走进7号寝室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糖水,轻轻地放在我床边的桌子上。

燕子也倒了一杯糖水,送到黄平的床前,黄平伸手去拉燕子的手,被燕子甩脱了。

7号寝室的窗前,有个女生默默地看着魏华松,然后,走过去,走过来,始终没有走进7号寝室。

刘大娇和燕子在7号寝室里闲聊了好一阵,才走出寝室。

我小声问魏华松,“他们应该没事吧?”

魏华松没有吱声。

我又问:“他们不会报警吧?”

魏华松笑起来,很有把握地说:“应该不会报警。”

我哦了一声。

木山已经睡着了。我端起刘大娇送过来的浓糖水,就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我今天经历了一场武斗,此时依然心潮澎湃,没有一点睡意。我慢慢走到走廊上,趴在栏板上看院子里的两棵树枝叶茂盛,就像两个巨人站立在我的跟前。

静悄悄的院子里有个姑娘出来收衣服,她的发型特别,轻盈,就像是金鱼的尾巴那样轻轻地摆动,姑娘向我这边看了看,思索片刻,徐徐走进了一楼的3号寝室里。

我依然趴着,希望等到那个姑娘再次走出来。但过了许久,小院子依然是安静的,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天空,无数的星星在遥远的天空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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