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 天下不过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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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还有没有活路?
答案是肯定的,唯一的一条活路就是雄踞右北平、渔阳和辽西郡的踏顿。
也就是幽州中部的乌桓族。
关于乌桓族的历史,实力最鼎盛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踏顿治下的幽州三郡之地,而是他叔父丘力居统治的时期。
光和年间这家伙就策反了中山国的太守张纯,带着乌桓骑兵劫掠幽、冀、青三州之地,最夸张的时候,甚至都把手伸到了徐州去。
后来,在公孙瓒的平定下,把乌桓是逼退回了幽州中部,但由于中部三郡山川、沟壑众多,不利骑兵深入追击,加上后勤补给的损耗太大,所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杀不进去,乌桓呢,也打不出来,勉强算是形成了对峙的态势。
不过乌桓大概是跟凉州部落差不多,子民都是自幼娴熟弓马,民风彪悍,便是临时的招募也都是一群善战的精兵,以至于袁绍对待他们是秉持怀柔政策的。
丘力居死后,因为儿子年龄太小,就让侄子踏顿先接任了他的大位,与袁家的友好关系并没有因为换了个领头而改变,相反的走的更近了一些,袁绍与公孙瓒死磕的时候,踏顿也没少帮忙。
解决了公孙瓒后,袁绍甚至代天子下了矫诏封踏顿为乌桓单于,还用宗人联姻,以达到和亲联盟的效果。
正是因为这样的背景下,袁绍才敢于解决了公孙瓒后立刻就挥兵中原。
如果单纯的兵马数量来算计,乌桓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他的骑兵,清一色的骑射,战力之强,令人咂舌。
白马义从事实上就是在异族骑射的阴霾下而针对性的诞生。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踏顿就被袁熙视为了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这些家伙,岂是易与之辈,出了名是有奶便是娘,昔日袁绍实力滔天,当然可以联姻,如今穷途末路,谁又还认识他袁熙呢。
真要是有心,吕布围城这么久,乌桓好歹给点反应吧,可事实却是人家看都没来看一眼。
人走茶凉的道理袁熙当然是明白的。
可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他唯一的活路到底还是乌桓,不管怎么说,相比于吕布,踏顿应该不至于会对他斩尽杀绝,毕竟两家是有联姻的,他乌桓又不至于会为了讨好吕林翁婿把自己给卖了。
只不过他动手的时间显然是晚了,吕军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涿县围成了铁桶,象征性的派出了几支百人骑试探,结果都被射成了蜂窝。
袁熙很清楚,吕布手头上说到底也就那么四五万人,自己城内的五万大军当然也打他不过,可要说完的把五万大军吃下却也是天方夜谭。
现在的问题是城中人人自危,根本没办法拧成一股绳,他并不敢直接的下达战令,因为在军营里逛了一圈后心里便大概有底了,只怕召集五千人都难。
唯一的办法,画大饼!
于是,他又把营中队率以上的人部召集了起来,拿着一份自己书写的竹简,声称已经秘密的联系上了踏顿,踏顿表示会力支持自己,只等自己冲出重围后会拨出三个县给自己驻扎休整。
换句话说,只要弟兄们团结一气,冲出了重围后就可以前往渔阳会合,到时候我们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同时还列举了吕林翁婿在军中大肆排除异己的恶劣行径,连主动投诚的那群袍泽都受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更何况咱们这群弟兄跟他周旋了这么久。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后,诸将是心思各异的,但无一脸上不是挂着惆怅。
去渔阳啊,那可是乌桓的地头,这不是成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
有人是墙头草随风摆,有人是闷罐子不发表意见,但更多的人内心是想投靠吕布的。
跟着你袁熙去以死相拼只为换来低人一等?我们脑子又没被驴踢。
“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一旦袁熙带人出城,那会就算我们向吕布投诚也捞不着半点功劳,现在,好歹也算是有献城之勋!”焦触在厅内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躁。
“现在,确实已经到时候了。”
兄弟俩作为智谋上稍有优势的张南总算下定决心了,“时下军中惶惶不可终日,又闻得袁熙的鲁莽之举,众将只怕早有归顺温侯之心,这会动手,即便有人不支持,却也不见得敢与我们正面发生冲突,只待袁熙身死,我们振臂号召,必是一呼百应!”
马上就要换主子了,不能老是吕布吕布的叫,要习惯温侯。
终于等到了张南松口,焦触眸子闪过精芒,“好,我现在就去召集信得过的弟兄,杀向将军府!”
“等等!”
张南赶忙拦住他“岂可这般鲁莽,入夜后你让这些人埋伏于将军府周遭,我们兄弟入府以商讨军情为由,伺机动手,方不至于动荡太大!”
“擒贼先擒王,好!”
两人一拍即合,两边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其实,无非就是把自己手底下信得过的人都叫来,也不需要太多,有个五百人就够了,到时候如果能顺利杀了袁熙,那就趁势占据了将军府发令;若是不顺利,那就强攻!
等他们把人员召集好,并且有意的跟宵禁巡防的军士换了班,便一齐去了将军府见袁熙。
在袁熙这五万人的大军里,焦触和张南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所以他们两人一起过来,袁熙当然是要抽出时间来与他们商谈。
“二位将军深明大义,助我脱此困境,此番功成,必不忘患难之情!”在得知两人已经着力整顿军心,并且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后,袁熙的腔调都有些哽咽了,双眸红润。
患难见真情啊。
父亲死后,下面的人就给了袁熙一种貌合神离的感觉,吕林入主北国,麾下将士更是长期都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到现在,吕军围城,将士们的眼神中从来都是弥漫着惊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并州夏侯惇、兖州曹操、太行山张燕如同王牌级别的杀手锏横空出世一般,算是勉强稳固住了军心。
谁能想到,吕林翁婿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一切都粉碎了,以至于袁熙也能察觉,就算自己画出了踏顿这张大饼,到最后能跟随自己一起突围的人只怕过不了一万之数。
剩下的人,只要不捣乱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谁曾想,焦触和张南竟然会主动的为自己去安抚军心,事实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以他们这些军中将领的身份去安抚各部人马,效果真的要比袁熙自己出马还好。
这不,焦触刚才还说已经说服了八大校尉中的两人,加上他们两人,也就是说至少能召集两万军,而且二人有信心能把剩下的人也说服。
袁熙只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心中感慨,焦触张南到底是性情中人啊,能在自己绝境之中不离不弃、同生共死,当浮一大白,于是立刻让人摆酒宴感谢二人。
“公子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万死不能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末将仅以此盅预祝公子旗开得胜,冲出虎口后必当东山再起!”
焦触一番肺腑之言,让袁熙心头泛起一股暖流,当即举起酒盅笑道:“好,焦将军,喝!”
“公子,昔日勾践受尽屈辱,给阖闾看坟,给夫差喂马,卧薪尝胆,最终却得以大仇得报,公子如今便如当年的勾结,末将相信你一定有一天会踩在吕布和林墨的头上,扬眉吐气的!”
张南的话算是说到了袁熙的心坎上,他甚至觉得鼻头都有些发酸,“往后还要靠张将军和焦将军助我,他年若遂志,不负今日恩,干!”
袁熙本来就是宽厚的人,心术算不得有多深沉,加上张南和焦触又是军中老将,跟着袁家有些年头了,当然不会对他们设伏,所以是来者不拒,敞开了喝。
推杯换盏间已经是三大坛子喝了下去,袁熙一人就包揽一半,终于在子时时分,酒力不支趴倒在了帅案上。
“公子,公子?”
张南试探性的推了推袁熙,后者毫无动静,只是嘴里呢喃着:“父亲,孩儿快顶不住了,父亲”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坚定的点了点头。
随后张南走到门口把大门关上,焦触则是走到一旁将帷帐拉了下来缓缓的放在了袁熙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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