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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骞一愣,才看到这位大侠的胸腹正缠着些碎布,隐隐还有些血迹洇出,赶忙将他扶坐了下来:“之前眼见大侠受伤,晚辈竟一时忘记了。您叫我小骞吧,长辈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小骞?也好,你也莫叫我大侠了,我姓翁名芝庭,就是个四处漂泊的野汉,你称呼我一声翁大哥即可。”翁芝庭盘坐于地后,示意云骞也坐下。
云骞不敢执拗,跪坐于地回道:“多谢翁前辈宽仁,晚辈有僭了。”
翁芝庭也懒得纠结云骞的称呼:“小骞,你我互救一命,生死大于天,咱们就莫要刻意纠结那些个俗界虚礼了。能否与我说说你怎么出现在这山野之中,又为何藏匿在了树上?”
云骞见这位翁前辈神态和煦,确不似坏人,便稍稍松了些坐姿,粗略地回述起自己来庐寿城游学,回家路上突遭劫匪,浑噩逃命,直到最后藏在树上过夜的情形。
翁芝庭静静地听着云骞的经历,心下也印证着所遇的情景:“我来此地时日很短,有些事情不甚了解,这庐寿城可是经常遭到山匪杀人劫撸?”
云骞摇头道:“不是的,本地官府虽无力将百盘山的匪寇清缴殆尽,但山南一带还是常有维护,最近几年也是十分平静,所以家里才放心让我出来。这次遭遇匪寇,或许是晚辈时运不佳。”
翁芝庭则回道:“时运不佳?我可不作此想。那日我偶见血车,追迹进了山林。但在晚上时断了线索,后来正巧碰到两个山匪,便截了下来。他们求饶时说,有个叫杜崇山的人跟他们走过消息,一个孩子准备回家探亲,身上还有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碰巧他们所谓的仙师正在搜罗稚子,便想一石二鸟,才下山劫撸。按着你方才的讲述,他们口中的孩子想必就是你了,所以是特意寻你而来的。”
“大侠是专程来救我的?”云骞吃惊地问道。
翁芝庭连连摆手:“我此前从未见过你,何来专程一说。只不过心缘所致才来的。也是你途中机警,惊马逃脱。那二匪回身追索时,才遇到了我。对了,这件玉佩是我从他们身上搜来的,现在物归原主。”说着,便从内衫里,取出了一件青綬玉佩递给了云骞。
云骞一眼就认出此物,欣喜若狂地接了过来,起身再施一礼:“多谢翁前辈,此物是世叔所赠,若在晚辈身上遗失,便辜负了长辈的心意。今日失而复得,正能了却晚辈的一番挂念。”
翁芝庭又是摆手:“刚说不用顾及那些俗礼,怎么又站起来了,都是顺手为之,不必多想。”
但随后顿了片刻,认真说道:“小骞,我看你年纪不大,也不像恶毒巧伪之人,于我又有舍命之谊,所以即便作为外人,有一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那传递消息之人,必是对你生了杀意,你可要做到心中有数。”
云骞默然无语:自己来此游学,事事谦谨以待,与多数人都相处和善,唯有的一次顶撞还是他杜崇山蛮横相欺,难道只因此事他便对我起了杀心?
云骞抬头看了看翁芝庭,似是想要询问他的意思。
翁芝庭神色平和地说道:“我不知因果,无从定论,此事还是需你自己判别。”
云骞似懂非懂:“多谢前辈指点,晚辈知道了。”
翁芝庭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我便不再多说了。稍稍休息一会,咱们准备出发,之前又遇了波匪寇,就先藏到了此处。从这里出山的话,大概要有走上两日才行,所以我们及早动身。待日后,我便找机会灭了这群山匪,免得再祸害无辜。”
云骞见翁芝庭说得平淡,似乎可以轻易拿捏他们的生死:“前辈,您不是说,生死之事大于天吗,为何要取那些山匪性命时,却如此随意?”
翁芝庭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片刻后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们不该死?”
云骞心中茫然:“晚辈涉世未久,于生死大事更是懵懂,不知道。”
翁芝庭发觉让一个孩子叩问生死着实有些荒唐,调侃道:“我学究天人,法天象地,自然有我的一番道理,你日后自会知晓。”
神思茫然的云骞,被翁芝庭的自吹自擂逗得也是一乐,访学着豆评的语气说道:“前辈境界超凡,实乃我辈典范。”
翁芝庭颇为受用地笑起来:“还是你有眼光,比那些矮子看戏的人强多了。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出发。”
云骞欣然:“前辈稍待,晚辈这就收拾行装。”但回身一想,接着说道:“晚辈没有可收拾的东西。”说来也是,云骞除了一身衣服和两件配饰,只剩下之前拿的那块石头,自是不必再做什么准备。
翁芝庭应道:“行,那辛苦你去找些土石把火盖上,我需要准备一下”。云骞饭饱气足,一扫虚弱之态,小步跑到泥土松软之处收刮沙土,认真地泼到了火堆上,如此来回几趟,竟是起了兴致。
翁芝庭看少年玩着几捧寻常的沙土,如乳欲滴诗涌来:“自是无邪明镜台,何教谋陷蒙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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