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橙橙，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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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楠刚想说话，手机却响了，他接起来“嗯”了一声，然后道，“没事，有我”，就挂了电话，转而示意许多橙：“你往楼下看。”

许多橙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向楼下，楼下人影攒动，明黄色的气垫在应急灯下，明亮而温暖。

“包瑞报了警，消防队员已经在楼下安放了气垫。”

“我说过，没用的，就算你这次把我拉回啊——，”忽然感觉到有人搂住她的腰，许多橙吓得一哆嗦，“你什么时候靠这么近了？”

“我一直在靠近你，是你没发现，”江楠搂住她，本来想再深情的说点什么，结果手不小心的刮到她腰上的蛇皮口袋，“你穿这个干什么？”

“……裹尸袋。”

“……”很好很好，信念坚定，计划缜密，口味还这么重，看来他不下重药，真的很难把她拉回来，江楠伸出手，按住她的脑袋往下看，“看到我们正下方的玻璃阳光房吗？”

许多橙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看到了。”

“包瑞打电话告诉我，因为有它的存在，气垫没法贴靠着大楼摆放，也就是说，如果从这里，”江楠抽出她手中的花束，丢出去，注视着那花束径直掉落在玻璃房上，四散开来，“跳下的角度太小，那么，即使有气垫在下面，也于事无补。

橙橙，不如我们跟老天爷打个赌，我陪着你跳下去吧。”

“不要，我不要，”意识到江楠要做什么，许多橙开始挣扎。但这丝毫无法阻挡江楠跨越栏杆，贴着她紧紧站立，“你快点回去，你疯了吗？！南木，算我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反正都要死的。你跟我不一样的啊……”

你那么好，那么优秀，那么努力。为了自己的梦想奔跑不停，无数人追逐着你，崇拜你，以你为傲。把你视为偶像，你怎么能陪我去死呢？

看她无助的嚎啕大哭。江楠心里发酸，却仍旧硬起心肠，继续道：“答应我，如果我们赌赢了。以后你就乖乖的配合治疗，再也不能轻生，如果我们赌输了。那就……愿赌服输吧！”

“不要不要，不是不是。”许多橙哭得语无伦次，“我答应你，答应你，我不想死了，你先回栏杆里，你快点回去啊！”

只是催促他一个人回去，小丫头还想对他用缓兵之计，江楠贴住她耳朵轻语：“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就跳一次吧，希望老天爷真的站在我们这边。”

说着，他抱住她，反身换了位置，站在了最外沿。

许多橙摇头乞求：“不要，南木，不要……”

“我听说，只有死过的人才会真正敬畏死亡，你这样不听话，我也只能陪你任性一次了，”江楠脸上满是温柔笑意，“准备好了吗？

我数1、2、3，我们一起跳。

1，2，3，跳——”

那一刻，纵身跃下的感觉，许多橙已经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江楠温暖的怀抱，耳边呼呼的风声，漫天的星辰摇摇晃晃，人间烟火嘈嘈杂杂。

落地那一刻，巨大的冲力让她有一瞬间恍惚，她从江楠怀里下意识的伸出手，感触到软软的气垫，才大喘着气道：“我们赌赢了，南木，我们赌赢了，南木——”

身下的江楠毫无声息，许多橙赶紧一骨碌从他怀里爬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该不是她这个想死的没死成，江楠却被她压死了……

“南木，不要，不要，南木，求你，求你睁开眼睛，求你，我怕，我害怕呀——”

这一刻，我才明白，逃避，自杀，不是我有多勇敢，恰恰相反，是因为我懦弱和胆怯，我害怕病痛的纠缠，我怕爱我的人伤心失望，我怕我想努力活着，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