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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蹙眉,“九哥……”

周仰沉声讲述:“我父皇对我忌讳颇深,不仅因我身有灵花印,还因国师多年前就预言过,我将是断送他江山的亲煞,所以他这些年对我事事防备。昨夜国师做法后,我本该命绝,却不想你引灵花之力救我,此事一定被父皇和国师知道了,今夜召我前去,还特意要带你去,必然……九哥绝不能让你因我,陷入危险!”

其实南昭在昨夜就已经料到今日有事,因她在替周仰驱阴邪气时,看到的那只龙首蛇身兽当时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应该源自于那股气的主体,到底是何物不清楚,但不难猜与那叫无涯子的方士有关。

没有过多犹豫,她毅然对周仰说:“九哥,我不走!”

“南昭,此刻并非意气用事之时。”

她面色如初,“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走!九哥保护我,我懂,可我南昭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在明知他有难时,而自己去逃生,这种事,她绝不会做!

周仰见她这般坚定,惭愧的说:“是九哥错了!”

确实是错了,将她当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他了解的南昭,已经历生死数回,纵然被烈火围烧,她依然不曾倒下,又怎会再此刻抛下他一走了之?

南昭问他:“九哥还记得,如故不在了那些时日,你曾对我讲过的话吗?”

他说过很多,但她一问,他便知道,她指的是哪句。

“九哥让南昭好好活着,九哥的家就是南昭的家,你将我当做亲人,我亦是这般认为的,既然亲人有难,南昭怎可离家?”

南昭不但不会走,她更要全力为九哥解难,助他走出困境。

周仰此刻已知道,除非将她绑了送走,不然是绝不可能赶走她了,也就打消了此念头!

“哎!”他叹气,整个人忧心忡忡。

曹公公还等着呢,虽是第一次面圣,她也不必刻意打扮、装出行,还是那素白裙装,干净清爽。

她的脸,也没有前几日那般肿了,原本的清秀灵气正在逐渐恢复。

前往陇西府的马车再石板路上颠簸前行,引路的宦官提着一盏明黄色布扎的灯笼,走几步则要敲一下手中的一面小圆鼓。

鼓声避煞,让行夜路之人能平安过往。

“到了!”曹桂安先行下了车辇,笑得恭敬地屈了屈身子。

陇西府那金色的牌匾在他头顶,被皎洁月光照成了灰蓝色!

府门外两边,各自肃严立着数名御前带刀侍卫,即使光暗不明,也能感觉到来自他们身上的煞气。

知道是去国公府宣旨的曹公公回来了,御前金首将军赵子峰已在此等候多时,它所到之处,无不带着一队铁面御前卫,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周身的煞气,连鬼见了都退避三舍!

周仰随曹公公下车,南昭最后,因为是面圣,什么物什都未带,一身孑然。

一看到来接的皆是这些带刀侍卫,再看她九哥早已习惯的神情便知,这是常态!

以前她觉得自己被家人嫌弃,被父亲避之门外已是不幸,但见这亲生父亲恨不得随时杀了儿子,更是心寒。

“泰安王,请吧!”曹公公站在府门外的石阶上,抬手邀着。

周仰迈步上去,南昭走在他侧面,进去了之后,身后高大的府门沉沉关上,周围到处都是带刀的侍卫,却听不到一丁点儿人声。

南昭想到自己到阴间时,也去过不少地方,印象最深的则是挤满了各色阴差的城隍庙,城隍老爷判案,旁边小鬼唧唧哇哇,闹闹哄哄,各有说辞。

而这属于皇家的地方,竟比阴间还要阴森。

阴间犯了何时,往生录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判官说入何道,不带冤枉的,一切以三界法则,阴府法规为准。

阳间却不一样,不论在何处,玩弄权术者比比皆是,人心最是叵测,这时候,南昭就会想起沈如故从前对她说过的话。

人皆怕鬼,但害人的往往却是人!

他们跟着曹公公在府院中穿梭,这里本就是先帝在位时,修在云州的别宫,在整个云州城的中心,是整个城池中,最大的府邸,里面的造景、建筑,也与普通大户家的府邸修的不同。

花园植被皆是难养的珍品,修剪别致,他们这般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皇帝所在处。

同样也是屋前院外,满是御前侍卫,要进去前,还有个御前侍过来搜身,确认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以后,才放行。

进去前,周仰深重的目光对上南昭的眸子,她知道九哥一定想对她说什么嘱咐之言,但这儿人多,每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便没开口。

南昭冲他点点头,让他心安。

一切该来的,总会来的,她早已做好准备,生死不在天,连阴间的生死薄上都划了她的名字,更轮不到这人间皇帝说了算!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跪在地上给皇帝请安。

皇上年过六旬,黑色龙袍加身,本应该英武逼人,但他此刻斜靠在一张龙头镶金的趟椅上,一手轻轻地趁着太阳穴,有些无力的模样。

南昭轻轻扫过那张面孔,虽已年迈,但不难看出那张面容,年轻时一定俊逸非凡,普通人到了这个阶段,差不多会发福,而炎帝却清瘦得很,那张脸紧绷着,眸色冷淡,仿佛从不会笑一般。

“仰儿来了——”他微微转过脸来,拉长的尾音,透着一股子怪里怪气。

“不知父皇头疾之症好些了没?”周仰还跪在外厅的地毯上,有意不去直视炎帝的双眸。

南昭微埋着头,视线虽没在到处看,但她基本已经确认这房中除了曹桂安、太子周政,以及御前带刀侍卫四人以外,在皇帝所躺的龙头椅后面,还有一个人。

这些玄门人士,最喜欢在暗处行事了,想必就是那叫无涯子的国师了!

此人号称是沧北山的弟子,南仙山在九州最南,沧北山则在九州最北,隔了十万八千里,是两个最佳的修仙圣地。

这两派所出的世外高人有许多,因多是淡泊名利的修行者,许多人连尊号都不曾有,更别说在朝为官了,所以吕东来十分看不起此人,也早就听闻此人在炎帝身边妖言惑众,为了帮炎帝寻求长生不死之法,行过许多荒唐之举,而炎帝更是对他言听计从,这些年,朝中忠良死在他口下的可不少。

这时,炎帝问道:“下面跪在仰儿身边的女子,可是那叫南昭的女子?”

南昭回答:“正是民女!”

“听太子说,你手上长了一朵会发光的花,可有此事?”

她如实回答:“确有此事!”

皇帝方才本是半躺在椅子上的,听到这回答,突然兴致倍增的坐了起来,命令道:“快抬起手来给朕看看!”

南昭便将手缓缓抬起,赤红的灵花在手心里栩栩如生,人见人惊。

炎帝只觉看得不够清楚,立刻站起来,两步一走,来到她面前,将那灵花看个透透彻彻后,又问:“听闻,此灵花有无穷大的力量,当真吗?”

她谦卑回答:“皇上,民女确实略有挫技,但与无穷还差得很远,这世上,也没有这种无穷的力量存在!”

“哦?”皇帝斜睨着她,然后看向周仰沉声说:“仰儿,父皇这头疾在你昨夜离开后,虽好了些许,但从傍晚时,又开始痛起来,实在难过!”

“父皇应该多些休息,莫要被烦心事所累。”

炎帝要听的可不是这种随口就说的话,他上掌着额头,头痛如影随形的说:“国师说要治好朕这头疾之症,之前的法子,治标不治本,要全部根除,只有一个方法——”

至于是何法,他却不再说下去了,作为儿子的周仰,自然要关心的问道:“什么方法?”

炎帝问他:“此法不易,仰儿可愿意为父皇一臂之力?”

周仰知道回答这意味着什么,他低着头,挣扎了片刻,沉声回答:“若是二臣能做的,必然竭尽所能!”

“很好,不枉父皇对你寄予厚望!”炎帝叹了一声,而站在侧面的太子周政听到此话,冷笑了一下,一切都在他的算盘之中。

“国师与久悟大师研究了一个法子,不仅可以让父皇的头疾痊愈,还能使父皇长寿延年,从此以后,不受生老病死的困扰!”炎帝地说完,便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说:“那里面有一面宝镜,镜中有一位神,只要给他供上他所需的的东西,他便满足朕一个愿望,即使是脱离生老病死,也可以满足!”

周仰自然知道,那面宝镜是什么,那就是国师那面名叫昙镜的法镜,前两日,他便是跪在那面镜子前后不久,便虚脱精疲力尽。

但每次,只要他失去了自己的元气,炎帝的头疾就会好许多,精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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