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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斗胆试言,将军忧心的,乃是河东的王太守,卫、范等姓,以及如今正在京都的李将军、郭将军等人。”
“裴君还请慎言!”
陪坐在侧的周良看到阎行脸色严肃,心中也多了几分凛然,此时听到裴辑说出这等忌讳之言,当即开口喝止。
裴辑面对周良的喝止,却不见慌张,脸色如常,也没有了之前变幻不定的神色。
他既然下定决心要替自家父亲试探出阎行的心意,探明形势,免得裴家上下牵扯重蹈王允等人的覆辙,此时自然意志坚定,不避斧钺。
阎行看着裴辑淡定的神情,他略一思索,也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周良说道:
“元善莫要如此,裴君乃是我河东才俊,此言定有深意。”
周良见到阎行表态,心知阎行另有所谋,当即不再开言。裴辑见到阎行并不恼怒,也在内心想到了自己刚刚所言,正是切中了阎行的心思,他身边的幕僚和这位阎将军才会有如此反应,当即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在下浅薄之见,以为将军赴任河东,安邑卫、范等大姓必定多加阻扰,毕竟前番将军平定白波之时,与彼辈多有构隙,此事小子身居京都,尚且获知,况河东之人乎。至于李将军、郭将军之属,在下深知将军韬略在胸,无需小子多言。”
“哈哈,文秀言已至此,何不趁势与我分说,也好获知所谓的韬略一二啊。”
阎行看到裴辑有意试探,以退为进,他也不恼,呵然一笑,就出言让裴辑继续说下去。
“将军平定河东白波之乱,功在社稷,乃是汉家之忠臣。先前也自言忠于国事,且在廷殿上目睹李、郭等将军的跋扈之行,岂能无忧国忧君之虑乎!”
“裴君今日以忠君之言相问,那我也要问,巨光公之宴,也是为此而设么?”
被阎行一问,裴辑顿时噎言。只是他骑虎难下,也不愿示弱,索性大胆地与阎行对视。
“阎君还没告诉在下呢!”
阎行见到裴辑盯着自己,不敢放松,他转动目光,与戏志才、周良等人对视一眼后,霍然起身,来到帐中,向朝长安城行了一礼,这才慨然出声说道:
“我于河东为国家讨贼,摧锋陷阵,甘冒锋镝,虽碎首糜躯,不敢有辞,秉此赤心,可昭天日。奈何之前屡次派遣使者入京,乞求赦令,朝中诸公却视我等如贼寇叛逆,不予理睬。”
“我空怀忠君之心,却报国无门,眼见社稷蒙难,以至于此,忧心如焚,虽饮冰不足解其灼,区区言辞,岂能诉清。”
说到这里,阎行脸上悲愤交加,扼腕叹息。裴辑看在眼里,也叹了一口气,朝中当时以司徒王允为主,对待凉州众将处置失当,是剿是抚,诸公议了许久,也没能够定下,军政对策拖延时日,最后酿成了李傕、郭汜等人举兵进攻长安的祸事。
他也跟着起身,向阎行行礼说道:
“将军赤诚报国之心,辑实感佩,惟愿将军此番东向,能安抚河东,克平贼寇。如此,则国家之幸,君上之幸!”
阎行转身看了看同样动容的裴辑,他趁热打铁,连忙问道:
“文秀知我,却不知巨光公之邀,乃是为了——”
此时,裴辑自认已经试探出了阎行对李傕、郭汜等人的态度,他也不再忌讳,爽直答道:
“家父虽未对辑明言,但辑心知,定是为了如今长安之局势,朝中诸公忧心于此,实不在少数,今日能得将军坦诚相告,虽无宴席,然得交心,辑也算不辱使命,能够回府向家君交代了。”
阎行闻言点点头,裴辑虽然聪慧,但终究年少,这种庙堂之事,绝不是他能够置喙的,他这样说,反而让阎行又信了几分。
这种波谲云诡的庙堂争斗,虽因阎行心系河东,不愿于此时涉足其中,但能够借此事在朝堂之中得一二盟友,并在这种凶险程度不逊于战阵的暗斗中寻求最大利益,却也是获益匪浅之举。
故而阎行脸色凝重,正色地对裴辑说道:
“巨光公乃国之重臣,忠君之心,艳亦钦佩。只是此事,攸关天子、朝堂诸公,子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文秀既已涉足,还需谨慎处之啊!”
“辑当谨记!”
裴辑恭敬地应答,阎行闻言颔首,又让戏志才取来一枚符信,叮嘱裴辑说道:
“此乃我营中密使之符信,还请转交令尊之手,河东长安相隔数百里,若京都有事,可派遣使者持此符来见,我定亲自接见,此事攸关大局,慎之慎之!”
裴辑脸色严肃,连忙应诺,他接过了阎行手中的符信,然后再向阎行等人告辞,匆匆离去。
待裴辑走后,周良走到阎行身边。
“主公高谋,我等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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