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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国深深吸口气,转头看一眼苏瓷。</p>

确实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是他们以前做梦都做不到的事。而他们家这么几年以来,发生的所有做梦都没敢想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与苏瓷有关。</p>

她走在月光下,身上蒙了一层浅浅的光。</p>

其实有很多时候,他会产生恍惚,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和他家和向阳大队,乃至和整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好像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却又暖着身边每一个人。</p>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端想到。</p>

苏瓷对他家的恩情,他们一辈子都还不完。</p>

苏瓷转头碰上叶安国眼神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p>

她一瞬间没太读懂他的眼神,便出声问了句:“怎么了?”</p>

叶安国笑笑,收回目光。</p>

他说:“我要更加努力才行。”</p>

好好努力,成人成才。</p>

真正成为她的大哥才行。</p>

苏瓷不知道他为什么凭空这么说。</p>

她笑着接了句:“加油,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p>

**********</p>

苏瓷吃得饱,回到招待所洗洗歇下来准备要睡觉。</p>

然后刚关了灯,房门上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p>

苏瓷只好伸手开灯,起床去开门。</p>

门打开,只见叶安国和何月香站在外面,又是一脸的忐忑和不安心。</p>

两个人前后进来,何月香拉苏瓷在床边坐下来,叶安国则拉椅子过来坐。</p>

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苏瓷只好先问:“怎么了?”</p>

何月香拉着她的手,十分认真道:“我和你大哥越想越不踏实啊,苏瓷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平时捡的那些个破碗,修修补补给修起来,是不是也都是什么古董?”</p>

苏瓷眨眨眼,看看叶安国又看看何月香。</p>

现在已经没有封资修一说了,她捡那些东西时候也没瞒着人,这些都是她以后成为收藏大家的真实过往和证据,明明白白留下来没什么不好。</p>

三百万她都没瞒着叶安国和何月香,这些她就更不会刻意瞒着了。</p>

她冲何月香点点头,不用肯定的话语:“我自己感觉是的。”</p>

何月香捏着她的手又紧了紧。</p>

她盯着苏瓷,“你这次买这么多东西回家,古董换钱的事就不再好瞒了,别人不会往高了去猜,但猜个几千一万也算很多了。到时候大家肯定都会知道你那些东西不是破烂,而都是值钱的宝贝,那可不能再放在家里面了,会有人眼红的。”</p>

苏瓷笑笑,反握住何月香的手。</p>

她看起来完全不担心,很是淡定地说:“那些东西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就陆陆续续都带去我师父家里了,我在县城住校不回家,就都拿走了。”</p>

这当然是糊弄人的话。</p>

真实情况是,在她上了高中以后,就陆陆续续带走收进空间里了。</p>

听到这话,叶安国和何月香一起松了口气。</p>

何月香连腰都弯下来了,然后也放轻松了说:“我和你大哥刚才说到这里,又紧张了一身汗呢,你说你怎么什么都不慌不忙的呀。”</p>

苏瓷笑,“其实这些东西别人拿了也没用,我就拿大哥大嫂你们说,就我捡来的那些个东西,你们眼红来偷偷拿走两件,拿出去也卖不出高价。这行水-深着呢,到处都是骗子,你们都不了解,东西是真是假你们也不知道,拿不出不够别人骗的,几块钱就能给你诓走了。”</p>

何月香愣了愣,“还有这些门道呢?”</p>

苏瓷看着她,“那你以为呢?那些碗你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你拿出去卖,你怎么出价?混这行的人都鬼精得很,没有一个傻子,有些人几句话就能把你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圈里管这种人叫‘话耙子’,就好像舌头上长了三勾六齿,三两句话就能把你的底细全都耙出来。看出你不懂行,还能有便宜让你占?再说了,现在大部分人家都穷,很少会有人拿钱买这些玩意的,价钱高点人就不要了,我这次是运气碰上了,这个人是国外回来的。”</p>

何月香眨眨眼,“哎哟,这么复杂呢?”</p>

苏瓷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小声重复:“水-深着呢。”</p>

她要不是懂行的话,昨天那蓝碗,五百块就被江远翔给诓走了。</p>

诓走也是人家的本事,收钱卖了东西你就不能后悔,谁让你自己眼力不行呢。</p>

叶安国听完也松了心里那口气。</p>

他看向何月香说:“怎么样,我就说了吧,苏瓷肯定自己心里有数。”</p>

何月香白他一眼,“没看你比我少紧张。”</p>

叶安国笑起来,“这是我亲妹妹,难道让你比我多紧张?”</p>

何月香没再理叶安国了,看向苏瓷又说:“说真的,昨天你卖的那个碗,我头一眼看到就觉得只能用来喂喂鸡,那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呀。大嫂没见过世面,你别笑话大嫂。”</p>

苏瓷又忍不住笑,看看何月香再看看叶安国。</p>

她说:“别再操心啦,我心里都有数,出不了大岔子,早点睡,咱明早去抢电视。”</p>

说到睡觉,叶安国打了个哈欠。</p>

而何月香啧啧嘴,对苏瓷说:“也不知道今晚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困,感觉睡不着了。”</p>

苏瓷看着她想了想,然后慢慢出声:“咖啡?”</p>

何月香听得不是很明白,“咖啡怎么了?那东西挺苦的,加了糖也不好喝。”</p>

苏瓷声音弱下去,“咖啡能提神,有的人喝了可能睡不着觉……”</p>

她是真忘了这一茬了,而且叶安国和何月香没喝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喝。</p>

何月香蓦地一懵,惊疑:“还能这样?”</p>

苏瓷点点头,“有的人是这样。”</p>

何月香:“……”</p>

果然土老帽连享点福都水土不服,只适合吃点粗茶淡饭,呜……</p>

**********</p>

咖啡对何月香有出奇的提神效果。</p>

她在叶安国身边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着。</p>

眼睁睁看着窗外微起亮色,她直接放弃了睡觉,起床赶忙来敲苏瓷的房门。</p>

把苏瓷叫起来,两人一起刷牙洗漱,也没吵醒叶安国,直接就跑去百货大楼门口守着。</p>

两人早饭都没吃,守到百货大楼开门,疯了一样往卖电视的柜台边冲。</p>

就以这样的速度冲过去,前面还先到了三个人呢。</p>

何月香哼哼喘着气,掐着腰说:“售货员说今天到十台呢,能买到。”</p>

苏瓷点点头,“买完电视,等大哥放学请假,咱吃点东西回家。”</p>

既然成功排到了队,买电视当然没有意外。</p>

给了票给了钱,何月香和苏瓷轮换着抱电视回招待所,开心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p>

苏瓷跟何月香说起往事:“那时候我还小学,在知青点给大哥捡了个破收音机,大哥捣鼓几天把收音机给修起来了,当时庄子上的那个激动啊,后来整个大队的人都去咱们生产队的打谷场上,听咱家的收音机。现在买了电视,又得热闹起来了。”</p>

何月香听着这话只是笑。</p>

然后她松口气说:“当时要不是那个破收音机,我不一定认识你大哥呢,更没现在这缘分了。”</p>

苏瓷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俩还是我促成的了?”</p>

何月香想一想点头,“那还真是你促成的。”</p>

苏瓷不知道叶安国前世娶了谁,但就她看来,何月香就挺好。</p>

他们两口子有感情有话说,人品样貌乃至兴趣爱好,哪哪都配得上。</p>

************</p>

苏瓷和何月香轮换着把电视抱到招待所。</p>

坐下来喝杯水歇上一口气,早饭也就直接算了,两人一起动手把买的东西全部装进之前装钱的大箱子里。</p>

剩下的箱子用不完,苏瓷和何月香拿去了叶安国的学校,让他放在宿舍。</p>

中午三人在学校吃了午饭,随后到招待所背上行李包,拎上两个大箱子,再抱上电视机,去火车站买票回家。</p>

傍晚时分到丰谷县火车站下车,站外也有骑板车的汉子,肩上挂着黑乎乎的毛巾。</p>

三人花钱坐板车去坐公共汽车,到福园公社下车,再拎着箱子抱着电视往家赶。</p>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家里人早吃完了晚饭。</p>

叶安军、谢美娥和他们的两个娃都没在家,叶老二、苏华荣还有叶苏红和叶苏芳也出去找地方纳凉去了,家里只有叶安家一个人在。</p>

他在堂屋开着灯,趴在桌子边写作业。</p>

看到叶安国、何月香和苏瓷回来,他瞬间从桌边跳起来,兴奋地跑出来招呼:“大哥大嫂四姐,你们回来啦!”</p>

叶安国腾不出手摸他的头,只问:“其他人都出去了?”</p>

他点点头,又问叶安国:“你抱的什么啊?”</p>

叶安国笑一下,转头小声道:“电视机。”</p>

叶安家登时就兴奋起来了,追着叶安国问:“啊?真的假的啊?”</p>

苏瓷手里拎个大箱子。</p>

她看一眼叶安家说:“当然是真的。”</p>

叶安家僵在原地,有种被雷劈住了的感觉。</p>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美娥抱她家的二宝从外头回来了,身边还跟了叶苏红和叶苏芳,进了院子里就听她在念叨:“什么玩意儿,买个收音机就上天了,呸!”</p>

说着她看到堂屋里有人。</p>

眯眼看到叶安国、何月香和苏瓷回来了,她呀一声:“都回来啦?”</p>

叶苏红也看到了,高兴起来,“大哥也放假了吗?”</p>

叶安国在堂屋的桌子上放下了电视机,冲外头说:“请个两天假,明天就回去了。”</p>

他和何月香、苏瓷从堂屋里出来,又问:“爸妈和安军去打谷场了?”</p>

谢美娥一看情绪就不对,只说:“晦气得很,马上就回来了。”</p>

何月香看着她,“炮仗脾气,又谁得罪你了?”</p>

谢美娥还没开口,叶苏红出声道:“是大伯家,好歹攒了三年的钱,把叶安明结婚欠的债还清了,这又买了个收音机,现在正在打谷场上放呢,说什么新的收音机跟旧的就是不一样。”</p>

“汪玉姗又怀上了,生这么多孩子,迟早穷死他家!”</p>

谢美娥抱着孩子进屋去,在桌边坐下来。</p>

叶安国、何月香和苏瓷便又转身进屋。</p>

谢美娥随意扫了眼桌子上的纸箱子,也没细看,一边哄孩子一边问了句:“这什么东西?”</p>

叶安家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忙进来说了句:“四姐说是电视机。”</p>

谢美娥抱着孩子蓦地一怔,眼睛瞬间瞪大,“什么?!”</p>

叶苏红&叶苏芳:“!!!”</p>

电、视、机???</p>

作者有话要说:  王健林说: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说,先赚他一个亿。</p>

今天的更新都在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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