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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斩心中大悔,早知道这中毒的小女娃是西门冲的女儿,就应先将她拿住,逼取神剑岂不省生。忽又想到,此时山上还有一个中毒的女娃,或许可用来作为筹码,于是在一个徒弟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徒弟带了几人又奔上山去找覃滢,正巧林中月扶了覃滢自山上下来。

众人走后,林中月将师父放于一座木屋中火化了,磕了几个头便要下山,看见了覃滢躺在地上,心道,都是自己好事,害死了覃滢的哥哥和爹爹,又使她身中剧毒,颇为自责,于是自一座木屋中取出解药给她服下,又不忍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便扶了她一起下山,不料被闫斩门人逮个正着。

闫斩一挥手,命众门人将林中月和覃滢推上前来,向西门冲道:“师弟,我们作笔交易如何?你把剑交给我,我交出五虫涎的解药救你女儿性命,尚若你还感到吃亏,这两个女娃我也可以放还,怎么样,一剑换三命够公道了吧?”

西门冲冷哼一声道:“她们两个与我毫不相干,放与不放我管不着,这柄剑本是要送给姑姑完成她心愿的,现在她被你害死了,剑自然不能给你,我虽然只有这一个女儿,可是也绝不能做对不起姑姑的事。我要将它带到塞外,沉到一个世人永远找不到的深潭中,让武林中人再也找不到。”说罢提起银涛背了神剑,带着肖珂就要离开。

任玉英拦住他道:“西门大哥,把剑给我吧,我可以救珂儿,你我相交一场应该信得过我吧。”

西门冲沉声道:“不相信,这世界上我谁也不相信。”

任玉英道:“好,就算不信我,珂儿的命难道你不要救了?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没了她你还做什么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江湖上的一切事事非非又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还何必管江湖上的是非,要将神剑沉于潭底。”

一席话句句命中要害,让西门冲躇踌不决,看着珂儿苦思良久,终于大声道:“好,剑给你,珂儿的命就在这柄剑上,救不了她,就拿你的命来偿。”交出了“悬月”。

任玉英道:“我答应你,救不了珂儿,我自刎以谢罪。”接过神悬随手抛出,插在自己与闫斩之间的地上,大声道:“闫掌门,我们打个赌如何,以神剑和解药为赌注。我赢了,解药与剑齐得,你自可离去,我绝不阻拦,如果你赢了,不用说,剑时你的,而且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命也都是你的了,你可敢赌?”

闫斩问道:“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任玉英道:“你赢了神剑,我们中自然再无人能胜你,如此一来你想杀便杀想留便留,我们的性命岂不全在你的手中?”

闫斩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怎么个赌法?”

任玉英道:“比武斗剑。”

闫斩嘿嘿一笑说道:“好,一言为定,我闫斩若是输了给你,自然也无脸面在世为人了,命也自由你拿去。”其实大家都明白,以武论高低,无论谁胜出,得了神剑便所向无敌,对方人众的性命想取就取,自身根本无发言权,所以最后一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但众人却都自奇怪,任玉英既然有信心取对方性命,那么手握神剑胜算岂非更大,杀了闫斩解药自得,又何必多费一番手脚,难道她另有图谋?闫斩也怕她耍阴谋使诡计,但他自持武功高强,就算对方玩手段,自己也应付得来,因此成竹在胸,将五虫涎的解药抛在神剑旁。

任玉英说道:“很好。”噌地亮剑在手。闫斩却如羽箭离弦飞身射向神剑,心中打定了主意,先将神剑抢到手,就算用神剑杀了对方也不算违反赌约,又没有谁说不能用神剑。

悬月教教众见状齐声惊呼,都道“糟糕”。

正当此危机处,一道白虹横穿而至,刺向闫斩掌心,闫斩手指距剑柄只差几寸,但就这几寸距离,他要握住神剑,必会遭受断掌之灾。欢喜若狂之际被人猛泼了一盆冷水,何止气愤可以概之?右掌略向上抬起避开剑刺又自抓来,岂知这剑身似被人遥控,在神剑柄上一撞弹跳起来,剑刃竖立削他手掌。闫斩心中惊怒又自变招,便只这抬手变招的瞬间,剑柄向下一沉已被任玉英握住,剑花陡然聚散,万点寒星一落千丈,将闫斩逼退一步,紧接着“冷月白雪”“玉琢盈盘”“佳人拜月”三招一并使出,剑光旋转闪烁,犹如一圈美丽的月华绕着一轮明月,剑随心起,影随身动,潇洒优雅不可言表。

闫斩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施展浑身解数仍是不能扭转局势,脚下一连退出八步,直退到原先立足处,任玉英才一个倒纵退在神剑旁。微风过处,地上四五块灰色布片随风而起,闫斩不用低头去看就知道是自己的长袖与袍角,乃是在方才躲闪中被对方长剑削去的。此时的闫斩怒到了极点却也惊到了极点,方才闪烁不定的剑光在眼前兀自跳动挥之不去。

悬月教教众被自己教主美妙无匹的剑法惊得呆住了,一时竟忘了喝彩,直到任玉英收剑入鞘,众人方才惊觉,纵声欢呼,高叫:“教主武功天下第一,古往今来无人可敌。”

闫斩的门人心中却躁动不安,人人面现惊色,师父输了自己便如鱼肉尽为对方所杀。

任玉英笑道:“闫掌门,你也太心急了吧,比武未胜就想拿去赌注,这下你可没机会了。”呵呵轻笑伸手便取神剑。

闫斩大声道:“慢着,赌局刚刚开始,你已出剑,我的剑可还没有出鞘呢,这神剑到底为谁所得,还难说得很呐。”伸手在腰间一按,顺手一抽一条闪亮丝带提在手中。众人颇感奇怪,这么一个大汉竟用一条丝带作兵刃太也好笑,只见他右手一抖,丝带突然变硬,直挺挺抬起来,却哪是丝带而是一柄软剑。这软剑比之其他软剑更软了三分,但比之别的长剑却又长了三分,很是古怪。

任玉英道:“原来闫掌门还有后招,倒要领教了。”

闫斩道:“你要领教,我自然很愿赐教。”竟是半分也不客气,内力到处,手腕不动剑身却左摇右摆,上绕下刺,直如一条活蛇捏在手中,灵动不可言表。众人暗暗称奇,这人能将内力运至剑身并控制剑身随自己的意念而动,世间竟有如此玄妙的内功,当真匪夷所思。

任玉英瞧了一眼说道:“原来南海一派流落在外多年的‘灵蛇剑’被闰掌门得了去,那好得很,今天也可顺便收回一件南海至宝了。”

闫斩冷笑道:“你要拿回却也得亮点真本事出来,若凭方才的两三招花架子要拿回剑怕还不能。”

任玉英道:“足矣!灵蛇剑自然要和‘灵蛇剑法’配合使用,我对这等下九流的剑法倒还略知一二,要胜你自是容易至极。”自信满到爆棚。

闫斩冷笑一下便不多话,手腕一抖一招“灵蛇出洞”剑尖直刺,剑身弯曲扭动,恰似一条青蛇迅捷无比地冲将出洞来,阔嘴尖齿红芯长吐,咬向对方咽喉。待刺到对方面门时,剑势急转直下,剑身大幅度抖动,剑尖已自幻成六点,分刺上身六大要害。

任玉英轻轻飘退,未见手动长剑已刺了出去,叮叮叮叮六声轻响,拼出六朵火花。她于一瞬间刺出六剑,每剑都刺中了对方的剑尖,将这一招“六头怪蛇”举手间化解。一个攻得灵异,一个挡得轻巧,不分高下,众人心中叹服,齐声喝彩,不分彼此。

闫斩一招被阻,昂天怒吼,须发如狂,形同魔兽,剑锋陡然转变,狂乱迷离似是毫无章法,但攻时如同大潮涌动,挥发之间现出海裂山崩天昏地暗的宏大气势,猛恶难表。守时亦如巨石横于江心,高崖立于潮前,坚如磐石,密不透风。

任玉英尽展悬月剑法的精华,却被他强大的攻势迫得不可不退,心中的惊异实在难言。看对方的剑法,既眼熟又眼生,隐约感到是“肖氏狂魔剑”的招式,但闫斩的出手却更狂更癫胜于“狂魔剑法”,且手中一柄软剑如一条受了惊吓的青蛇乱窜乱吃,运行之间无法无天,又像极了“灵蛇剑法”,但一招攻出全然没有“灵蛇剑法”那种圆滑流畅的感觉,论其诡异又大大有余,以至于招招相识又招招不识。她又怎知,这剑法乃是闫斩将两种相类似的剑法融于一炉,创出的全新剑法《魔蛇剑》。

悬月教教众心弦紧绷,眼直如木,握着兵器的手冒着冷汗。闫斩每攻一招,众人的心就猛地跳动一下,虽然看着任玉英妙招化解,仍是不能平静。大雪山派的门人见师父的剑法如此高明,心中狂喜大喊大叫大声称赞,几个有心眼的却是静立在前静静留意着,意欲偷学一招半式。只可惜闫斩剑招直如无招,根本无从学起,看得一时眼也花了,头也昏了,猛叹一口气回过头去,不敢再看,心中只是骂娘。

西门冲初时还把心思放在女儿身上,待看到双方越斗越烈,不由地被吸引了过去,暗暗地为任玉英担心,手心的冷汗也冒个不休。

银涛却对二人斗法毫不在意,一门心思尽放在肖珂身上,心中又是爱怜又是怨恨,一抬头看到神剑旁的解药,慢慢地靠了上去。闫斩虽然攻得忘了自我,却还留着一丝心思在神剑上,见他靠近,百忙中送了他一脚,直将他踢回到肖珂身旁爬不起身来。

林中月看着他的样子,脸上表情既是欢喜又是气愤,暗暗地骂了句“笨蛋蠢驴。”

闫斩手舞“灵蛇”如痴如狂,攻得不亦乐乎,到了物我两忘与天地共存的痴迷境地,任玉英剑势慢慢转缓,大有体力不支之像。因双方先前一阵快守快攻,现在至少出了五百招之上。她出招一缓,对闫斩的阻力就小了许多,闫斩头脑变得清醒起来,心中大喜,待到对方出手再缓,嘿一声剑如雨矢,一片锋浪席卷出去,作最后一击。

任玉英的剑变得异常的孤单,如一根芦苇漂浮于汪洋大海之上,一剑刺入对方剑浪中,立时被万道寒光吞没,身体便向后倒去。众人看得分明,闫斩一剑七星全都刺在了任玉英要害之处。悬月教教众发一声喊冲将上来,却见任玉英不肯倒下,伸手在地上一撑,倒翻出去闪身三尺之外。闫斩口中啊啊狂叫,剑光幻散开来终于停止,胸前七个血孔,鲜血喷得正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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