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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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内部试映会的效果, 从前半段‘绑匪’和‘肉票’们相继出场引发的笑声和中后期渐渐融入剧情而安静的现场来看，应该算是成功的，只不过内部试映会专业人士们都叫好的片子进入大众评判环节观众不买账的也不是没有, 艺术这东西很难讲。</p>

金熙采就很担心，因为圈内有个说法，专业的越喜欢大众就越不喜欢，这条准不准很难讲，但确实很容易发生，以至于指着这部作品翻身的作家, 即便在电影放完后得到全场的掌声还是担心项目会砸锅，虽然她本人也觉得成品确实好就是了。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尹南絮用了第三个结局, 1998年和2016年的釜山电影节交汇的结局, 时空交叠，影像交叠，叠加在一起的身影确实触动人心。</p>

但是吧......</p>

“我还是怕...”</p>

“她都不怕你怕什么。”</p>

试映会结束后的派对是在酒店的宴会厅，西式的餐台酒水自取餐点也自取, 参加派对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的都是作品。担心成绩的金熙采忧心忡忡，康佑硕就指着淡定非常的尹南絮跟她说, 导演都有信心，作家怕个屁。‘有信心’的导演就被作家姐姐怼了,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p>

尹南絮笑而不语, 她不是不担心而是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 她当初想要拍这部作品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一帮大佬半途而废的事情被她做成了, 电影也定档了，票房什么的不是她追求的东西，当然了票房好也会让她开心，但不好也不会让她难过。</p>

导演的笑容被作家误以为是不好落她面子, 到底她是前辈。实际上导演只是不能说真实原因，要不然会挨揍只能笑。</p>

金熙采觉得跟尹南絮沟通不来，在她看来小姑娘有点心比天高的意思，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干脆跑去找能沟通的姜成勇，制作人还是很忧虑票房成绩的。以投资金额算这是个大项目，配置还那么好，除了尹南絮是个新人几乎没有短板，这种项目要是亏了，他回公司都不好做人。</p>

身边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尹南絮到底哪来的信心，她还不是装淡定她是真淡定，淡定的姜帝圭都忍不住让她别太有信心，不是团队好，本子好，自己满意觉得能成功的作品就真的能成功的。即便他看过成片觉得没问题，林权泽也看过成片也觉得可以，但多少大导演都在市场面前遭遇过滑铁卢，一天没正式上映，没拿到票房数据，什么都是虚的。</p>

老师比起忧虑票房更担忧自家小徒弟万一满怀希望遭遇凉水，能不能扛得住那些流言蜚语的攻击。尹南絮是新人，作品不成，大家会说这么好的配置都给她毁了，骂声会直接冲她去，因为配置真的太好了。同样的，她是新人碰到那么好的团队，成功了大家称赞的也未必是她，反倒有可能说果然是靠背景起来的，就这个配置谁都能成功。</p>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尹南絮如今的身份很微妙，导演是她没错，但编剧是曾经千万人选择的金熙采，制作人有姜帝圭和林权泽，再加上超豪华的演出阵容，整部电影就她一个新人，而这个新人会摘下所有的胜利果实，只要能胜利。外面看不顺眼的人太多了，这种拿着人生赢家剧本的人，站出来说酸话的人肯定比支持的人多。</p>

也因为这个，身边的人都在给尹南絮打预防针，连刘垭仁都特地跟尹南絮说，别在乎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狗叫管他们呢。姜东元还特地绕一圈过来就为了跟她说一句，不招人妒是庸才，说完就走，尹南絮给逗乐了，大家好像都很怕她会被舆论攻击的心态崩盘。</p>

唯有孔侑没有在试映会上跟尹南絮说什么安慰的话，不是他不担心也不是他了解尹南絮不在乎那些，相反他搞不好是最担心的人之一，还后悔当初不应该弄什么世纪告白，怕极端粉丝会借此攻击她。但他的担心很早之前就被尹南絮打消了，每天都见，同一个话题反复几次尹南絮就跟他说不能跟别人说的话，她拍这部作品为的不是票房，而且这部作品不可能没票房的。</p>

看看演员名单啊，都不用说什么四大公共财产她集齐了三个，光是一堆过往战绩拉出来都有千万人选择的男演员就能保证票房在线。姜成勇说是说担心亏本，但他大手笔的在新年档开了三千画，几乎覆盖全国八成以上的影院，光冲开画的数字和为了‘男色’买票进场的女性观众们，这片子都不可能砸锅，顶多就是可能赚不了多少，但肯定不会亏本。</p>

至于什么别人的谩骂，骂呗，她虽然不是什么强心脏能无视那些骂声，但她都要‘离开’了，骂了她也听不见管他呢。</p>

后一句尹南絮谁都不能说前一段她也没办法跟别人说，就算跟姜帝圭说还是显得她太没心没肺，但跟男朋友说就没关系。孔侑其实也觉得她有点太乐观，但乐观的女朋友总比悲观的女朋友好，没理由女朋友乐观他在后面拖后腿的，自然就跟着‘乐观’起来。尹南絮知道孔侑的乐观是属于‘演技好’，不过这样就行了，男朋友要是真能被她三言两语说的不在意票房才奇怪。</p>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的内部试映会，众人都散的差不多后主创们去二场小聚，南韩聚会都是往嗨了喝，尹南絮不太喜欢醉酒的状态，到这边就不怎么喝了，有行程来的晚的赵寅城进了会所先陪大家喝了一串，喝的脸都红了往尹南絮身边一座，没跟她聊什么电影预期成绩，而是跟她说姜东元准备出国，奔向好莱坞的星光大道。</p>

尹南絮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赵寅城落后两步跟上，出门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靠着栏杆点烟，吐出薄雾用眼神示意赵寅城继续。</p>

全世界的电影从业者只有好莱坞的演员不向往好莱坞，因为他们身处殿堂。对所有电影演员来说好莱坞就是殿堂，按照这个标准姜东元想去LA没什么值得探究的原因，如同南韩电影的金字塔顶端就是忠武路一样，大家都想去。</p>

可实际上别的国家尤其是非英语地区的演员往好莱坞去是很冒险的行为，语言障碍、文化隔阂、种族歧视之类的还是小问题，关键点在于很可能好莱坞没发展开，本国的市场也丢失了。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以姜东元如今的地位其实没必要那么做，但他想那么做总有原因的。</p>

赵寅城告诉尹南絮的原因是很久之前姜东元就有往好莱坞去的念头，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那边有个项目邀请他出演，他想借着项目为跳板直接过去，这边的市场也不能说是就放弃了，但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照顾到，因此跟周围的朋友都打了招呼，他自然也是被打招呼的那个人。</p>

一直垂首听着的尹南絮抬眼扫了他一眼，这哥看着大大咧咧的看戏吃瓜其实很有分寸，有分寸的不会干出只为了这么个原因特地跟她说姜东元要出国。他连试映会都没时间参加，二场的小聚就更没必要来，但特地来了，特地跟她说姜东元要出国，绝不会只是姜东元很久以前就向往好莱坞所以才要去那么简单。</p>

“国内能在好莱坞说得上话的演员就那么几个，你也都知道，但你可能不知道孔侑和裴斗那私交不错，东元那部作品那位帮忙推了一把。”赵寅城对上尹南絮的视线耸耸肩“内情我不清楚只知道大概，孔侑或许帮忙了，或许没有，只是巧合。但我觉得你应该要控制一下，真闹起来对谁都不好。”</p>

尹南絮按灭烟头淡淡的问了一句“这个猜想还有其他证据吗？”</p>

“那边月底要求演员都要过去，月底你的首映礼东元不出意外会缺席，主演在首映礼缺席。”赵寅城扫了眼尹南絮“这个证据够吗？”</p>

无声叹了口气的尹南絮说“谢了。”</p>

赵寅城轻笑一声“谢就不用了，那也是我的朋友。”说着话冲她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p>

‘朋友’走的潇洒，‘女朋友’站在原地依着墙望着窗外的夜景，不久后，当事人出现，走到距离她两米远的位置停下，同她说，导演迟早会知道，但一般由工作人员对接的事情，他没办法参加首映礼。</p>

“理由呢？”</p>

“我接了个本子得去跟剧组对接。”</p>

“这样啊......”</p>

窗外万家灯火作陪，窗内两人却相顾无言，尹南絮不知道要说什么，姜东元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尹南絮看着窗外，姜东元看着窗户上倒映着的侧影，沉默良久，姜东元垂下眼帘，侧身准备走了。</p>

依旧望着窗外的尹南絮轻声开口“你是自己想去吗？”</p>

姜东元脚步微顿，双手插兜，背过身往前，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一步一步，走的很缓慢，慢的像是等着身后的人再问一次，或者让他留下。但身后的人什么都没说，他走的再慢也走远了。</p>

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的朋友走了，‘女朋友’依旧站在原地，依着墙望着窗外。今天的夜景不怎么样，雾气弥漫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都看不见，但远处大楼的点点灯光倒是明亮。</p>

送走两位朋友的女朋友等到了男朋友，男朋友带着外套来找她的，站在她身后帮她披上外套，从身后拥住她，问她冷不冷。冷倒是不冷，中央供暖走廊也有暖气。尹南絮贴着孔侑的脸颊蹭了蹭，在问和不问之间选择相信只差‘1’就满百的好感度。</p>

“你对他出手了吗？”</p>

孔侑微微收紧手臂把人带入怀中，亲亲她的侧脸跟她说“我推了一把。”</p>

尹南絮低叹一声，孔侑的双手交叠在她的手上，柔声开口“他很久以前就想去，我之前说过吧，他没去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正好有个机会，我就帮了忙。他可以选择拒绝的，但他没有，他接受了，所以不是我出手了，而是我帮了忙。这是最好的结局，他能展翅飞扬，我们祝福就好。”</p>

尹南絮还是想叹气，但她没有，转身仰头送上薄唇，等待男朋友的吻。</p>

近乎满百的好感度让这个人的攻击性全部展现出来，他会扫除一切的障碍，因为他真的非她不可，谁都不能碰她，哪怕只是有可能都不行。</p>

怎么说呢...没什么好说的。</p>

这个游戏啊，真的快结束了。</p>

缠绵的拥吻后回到包间的两人各自散开，社交场合孔侑有自己的地盘尹南絮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临近午夜，场子里瘫倒一片，尹南絮觉得差不多能散了，酒精上头的刘垭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勾着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口齿不清的说什么羡慕她。尹南絮按着醉鬼的脸把人推开，手刚放下醉鬼又凑过来了，还是说羡慕她。</p>

尹南絮感觉今天叹了好多气，无奈的顺着醉鬼的话问他羡慕什么，结果这神经病说羡慕她有孔侑。尹南絮很是无语，这是看上她男朋友想抢的意思吗？他怎么不去羡慕孔侑？这家伙果然性向成迷是不是。</p>

性向成迷的家伙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背对着他们在吧台跟李政宰说着什么的孔侑，超小声跟她分享他的小秘密“我可能永远没办法想他那样去爱一个人，不管是演技还是现实都做不到，那样的经历我一辈子都不会有。”</p>

尹南絮拍开他的爪子让文青“说人话。”</p>

“我说的怎么就不是人话了。”刘垭仁不高兴的戳了她一下“那么极致的爱情，不值得羡慕吗？”</p>

试图用手肘把人挡开的尹南絮让他正常点“别老发散思维，脑洞开那么大，什么就极致的爱情，成天走极端，你知道什么啊。”这家伙跟孔侑都不熟的，孔侑看他也不是很顺眼，拍摄时老是骚扰女朋友的人，男朋友能看得顺眼就见鬼了。</p>

自觉什么都知道的刘垭仁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瞎吗？他看你的眼神都看不懂？他想吃了你，剥皮拆骨吞食入腹的吃了你，他爱惨了你，超级恐怖！”</p>

尹南絮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醉鬼的后脑勺上，打的刘垭仁差点栽倒还是尹南絮给拉回来的“正、常、点！”</p>

刘垭仁刚坐稳就冲她叫，他可是哥哥！尹南絮让他闪开点，别发神经。这边闹的哇哇叫，背对的他们的人转过身，扫了刘垭仁一眼又转回头，李政宰也跟着看了一眼，扭头冲孔侑举杯，笑着说小朋友还小呢，闹就闹一会儿。</p>

孔侑同他碰了杯子押了口酒，放下杯子就往闹腾的小朋友那边走，李政宰望着他的背影颇为感慨的嘟囔了句，栽了。</p>

刘垭仁被孔侑拎着后领栽倒在沙发上，被解救的尹南絮乘势又给了他一下，刘垭仁试图反扑被拉偏架的孔侑挡开，男朋友一手一个按着小朋友们的脑袋，跟他们说不要打架。刘垭仁气愤非常，他们哪是打架明明是尹南絮单方面攻击他！前辈太不要脸了！</p>

并不是很要脸的前辈跟醉鬼也没什么好讲的，拉着尹南絮起身，问她要不要回去。等她点头后，招呼人按住还在扑腾的刘垭仁牵着尹南絮的手去拿衣服和包准备走，醉鬼自然有工作人员照顾。</p>

从故事颇多的社交场回到家，尹南絮洗漱完躺在孔侑怀里被男朋友顺毛，想起刘垭仁的中二台词，翻身趴在孔侑伸手，两手按住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孔侑护着她的腰怕她掉下去，鼓着嘴问她怎么了。看了半天的尹南絮也没看出什么恐怖的东西，只觉得好看，好看的凑上去亲。</p>

大半夜的，还有酒精催化，洗的香喷喷的姑娘作死搞事情，就真的把自己作死了。情至浓时尹南絮的眼睛被捂住，她看不见，也从未看见过，孔侑望着她的眼神，那是孔侑不会让她看见的，如同没有赵寅城，她根本不会知道姜东元要去哪。</p>

尹南絮看见的孔侑是早起穿着睡衣给她煎蛋的孔侑，居家、温柔，绝对的好男人，有点小心眼但也不是什么大缺点。发神经的刘垭仁被丢在脑后，鼻尖的香气和眼前的男人才是正常状态。</p>

正常状态的尹南絮抱着孔侑的腰从背后探头说自己要太阳蛋，孔侑划拉着锅铲铲出她的太阳蛋在盘子里，动了动腰让她别靠太近小心油。尹南絮松手去煮咖啡，男朋友依旧钟情于不加糖不加奶除了苦没别的味道的美式，尹南絮也习惯了，他喝咖啡，她喝牛奶，没必要计较这个。</p>

太阳蛋上桌，自己动手组装三明治，尹南絮照常在吃之前给男朋友一个亲亲，感谢他的早餐，男朋友看心情是否加深这个吻，今天的孔侑心情不错，勾着她玩了好一会儿才吃早饭。桌上的话题是彼此今天的行程，午饭能不能约，晚上几点结束。尹南絮要去企宣会议，孔侑要是去剧本会议，两边都有事忙，在地下停车场吻别，尹南絮上助理的车，孔侑同样上助理的车。</p>

试映会结束各种宣传就铺开了，影评人基本都是吹电影如何好的，各家媒体也打出本年度最期待的作品的名号，网友买不买账另谈，业内至少没有刺头在这种时候出来挑事，貌似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首映礼如期到来。</p>

跟内部试映会相比首映礼才是真正的大场面，各家约人，呼朋唤友，让《电影》的首映礼硬刚任何一个大型颁奖礼都没问题，不说给各大导演的演员‘处|女|秀’捧场的人，光是为各个演员来站台支持的人就足够让星光无限璀璨。今天到场的不止有记者还有粉丝，尖叫声中尹南絮挽着姜帝圭出场，今天孔侑是真的不能作为她的男伴出席，那味道就不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