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冬日冰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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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朔乐不可支，“你只管坐，坐坏了朕也不怪罪你就是了。”</p>

谢小盈这才欠身，很配合地说：“多谢陛下开恩。”</p>

玩笑了几句一打岔，宗朔原本沉着的心思不由得显得疏阔一些，他命人上了茶，好半晌才开口：“朕昨日去了凰安宫。”</p>

谢小盈茫然地望着皇帝，是啊，昨日十五，全世界都知道你会去凰安宫。</p>

宗朔扫了眼谢小盈，像是故意等着看了一会她的反应，才徐徐道：“朕听皇后说，她有意令你有孕，诞下皇嗣，抱给中宫寄养……这事，可是你撺掇的？”</p>

谢小盈手里本还捧着茶，做淑女姿态，听到这里，当即起身，茶碗随手往地上一扔，跪地道：“回禀陛下，妾从无此意！”</p>

宗朔垂首睥睨，锐利的眼神盯在谢小盈脸上。</p>

帝王威势，谢小盈已是第三次领教。她早就不敢再撒谎，此刻饶是内心惴惴、屏声静气，但还是未有丝毫变色，接受着皇帝的打量。</p>

片刻，宗朔轻轻呼出一口气，问道：“若不是你，皇后为何会突然与朕提起此事？何况朕使人问过，皇后已免了你们多日的晨昏定省，昨日唯有你，无召主动前往凰安宫，可有此事？。”</p>

谢小盈望向皇帝，很从容地回答：“是，确实是妾主动前去拜见皇后，那是因为前些时日，皇后突然命尚药局高御医为妾把脉，妾不知发生何事，因此特地去请教皇后殿下的意思。皇后殿下也确实和妾说了，有意给妾一个恩旨，准许妾承宠后孕有皇嗣。但是……”</p>

“但是什么？”</p>

“皇后殿下从未说要抱养妾的孩子。”</p>

谢小盈因未上妆，唇色浅，脸色素，但她这个年纪正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且衬得一双眼莹莹含光，诚挚里藏着点脆弱。</p>

宗朔万万没想到，皇后居然没和谢小盈先说好就来求自己的恩旨，当即有些下不来台。宗朔是在深宫中长大，对高位妃嫔抱养出身低贱的宫嫔子嗣原是见惯不怪。可他很清楚，没有哪个宫嫔是心甘情愿的拱手相让，也没有哪个皇子夹在两个母亲之间能够心安理得。他本是不愿见此事发生在自己的后宫，却没想到，事情竟是被他自己亲口说穿。</p>

谢小盈跪在地上，还没起来，但已看出皇帝脸色有些为难，还透着点尴尬。</p>

她想了想，主动说：“陛下放心，妾还是会装作不知道的，妾也不怪皇后殿下。”</p>

“……你先起来。”宗朔伸手扶了谢小盈一把，他刚是玩笑说谢小盈发胖，真握到对方，他才捏出谢小盈细细的腕骨，显出女孩还不算长成的身姿。宗朔本就内疚，这下更觉怜悯，他宽慰道：“不是你主动提的就好，朕不赞成皇后这份心思，已回绝她了。你也不要多心，该是怎样，就是怎样。”</p>

谢小盈倒是真的松口气，不用代孕就行！</p>

她重新坐好，宗朔扫了眼她，有心再宽慰女孩两句，却因不熟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词儿。转念间，宗朔突然想起冰嬉的事情，于是扭头责问常路：“才人的冰靴怎么还没制好？”</p>

常路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他养腿伤那段日子都是赵良翰伺候的，赵良翰后来又挨了板子，也去养着了，两人压根没交接过什么冰靴的事……他赔笑着在一旁说：“都是那等贱奴不上心，奴这就问问，陛下莫急。”</p>

说着，常路一溜烟退出去。</p>

还好他没借这个机会让赵良翰生个病被抬出去，否则还真不知问谁了！</p>

赵良翰暂时被他罚做茶水，不允他到陛下跟前伺候。常路赶紧到角房里问清楚，好在那冰靴确实制成了，只是赵良翰藏私没报给他。</p>

常路点了点赵良翰，没好气道：“你等着，这事过了看我怎么收拾你。”</p>

赵良翰才不怕，他已经在陛下跟前挂了脸，常路想把他弄出去并不轻易。他只轻笑一声，继续盯着炉子烧水，看常路孙子一样捧着一双冰靴跑出去了。</p>

冰靴制得精细，谢小盈这段时间也没长个，自然大小十分合适。</p>

宗朔看着谢小盈试了，很是满意，他起身道：“一直说要带你冰嬉，朕忙得竟没腾出空。择日不如撞日，常路，摆驾垂绦湖，命人先去检查了湖面结不结实，再把朕的冰靴一道拿上！”</p>

谢小盈推拒的话到嘴边，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宗朔牵起手拉出门去了。谢小盈再次荣登皇帝步辇，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垂绦湖。</p>

宗朔换了靴，不知是太久没玩的兴奋，还是想给谢小盈露一手，自己先去冰上滑了一圈。宗朔应是习武之人，滑起冰姿势虽然和谢小盈在现代看过的花滑不太一样，但因为身形修长，动作敏捷，竟有种乘风来去之感。谢小盈远远望着皇帝，不得不承认，宗朔是有几分英气的。宗氏祖上乃是胡汉混血，宗朔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骨相就有成为帅哥的天然优势。放在现代，就算不能出道□□豆，但这张脸，肯定还是女人通吃的款。</p>

“盯着朕，在想什么？”宗朔滑回来就发现谢小盈怔怔地望着自己，他不免有点得意。</p>

天下女子，岂能不对他这个天下之主动春情？</p>

谢小盈倒不吝啬夸奖，主动道：“陛下风姿卓越，妾一时看得呆了。”</p>

被人看住了是一码事，对方还说出口那就是另一层感受。</p>

宗朔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骂谢小盈一句“油嘴滑舌”，随即伸出手，邀请谢小盈，“还站得稳吗？别害怕，先来冰上试试。”</p>

谢小盈把手交到了皇帝掌心，被对方暖热的大掌一把攥住。宗朔有点像西方跳舞的礼节那样，扶着谢小盈，一点点走到湖面上。谢小盈适应了一下这个古代冰靴，没有现代冰刃那么滑，但好处是更稳当许多。</p>

她胆子大起来，才走没几步，就主动说：“陛下松手吧，妾想自己试试！”</p>

宗朔没想到在这种事上，谢小盈竟有几分胆魄，他当即眼神一亮，笑起来，“好，那你就来试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