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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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的大周舰队带着东宫卫率全军和无数精良的装备一同南下，在半月之后抵达了号称水上玉城的江陵。</p>

这里的世家都是陈郡谢氏的合作对象，甚至还有不少陈郡谢氏本家的人留在此地。方未寒带着东宫卫率前来江陵，受到的欢迎极其隆重。</p>

粮草超规格供应，荆州世家自发补贴士兵饷银，甚至就连东宫卫率所需的营盘都被当地郡守差人建造完毕。</p>

在整军的间隙，陈钰先找到方未寒，说：</p>

“卫率啊，经过我们的一致决定，弟兄们对于你嫁给谢大小姐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p>

方未寒抽了他一巴掌，让他滚去干活。</p>

他知道陈钰先的态度为何是这个样子。除了给大周官兵的武备更新之外，谢令婉还为东宫卫率的每一位高级将领都量身定制了一把武器。</p>

谢大小姐的手眼通天，打听出来每个人擅长使用的兵器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p>

比如她知晓陈钰先是从前的“打神锏”，于是拜托吴兴沈氏的家主沈城墉出手，亲自为他打造一把趁手的铁锏。</p>

陈钰先现在整天都把那铁锏抱在怀中，恨不得直接抱着它睡觉。</p>

方未寒也并未隐瞒谢令婉的事情，这几天东宫卫率全军上下基本上都对这位出手阔绰的陈郡谢氏大小姐心生好感。</p>

不得不说，钞能力就是好用。</p>

抵达荆州之后，方未寒马上召开一次作战会议，意图商讨剿匪一事的具体执行策略。</p>

“荆州的魔教匪患在陶公的数次清剿之后，残留已然不多，大多呈现零星之势。”</p>

方未寒指着墙壁上悬挂的荆州全图，说。</p>

“我们所在的南郡境内基本没有魔教活动的迹象，据目前情报显示，拜火神教的据点零散地分布在武陵、天门和建平三郡之中，全军出动耗时耗力，且效率太低，已然不是上上之策。”</p>

“我打算分兵。”</p>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对于方未寒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p>

虽然分兵是兵家大忌，但那也得看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拜火神教的荆州首座符轲死在了洵阳一战，而他们的势力又在长垣铁卫的攻击中大幅度收缩。荆州从原来的大周境内拜火神教总坛所在，在短时间内已然要变成势力最薄弱的区域。</p>

玄重卫曾经早就接到过消息，据说拜火神教有意将大周总坛转移到交州境内，那里毗邻十万大山，更为安全。</p>

“卫率中郎将陈钰先，卫率中郎将杨风起。”</p>

方未寒将两支令箭扔出。</p>

“你二人各提一万兵马，负责天门与建平境内的剿匪工作。”</p>

“是！”</p>

杨风起和陈钰先奉命走出军帐，带走了一批将领。</p>

方未寒看着剩下的人，说：</p>

“你们跟着我，我们去最南面的武陵郡。”</p>

赵二爷抱着长枪，倚在一旁，说：“殿下，前往武陵郡的路道阻难行，咱们怎么过去？”</p>

方未寒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江面上停泊的庞大舰队。</p>

大江之上阳斜照，波光粼粼，楼船高耸，旗帜飞扬。</p>

“坐船过去。”方未寒说。</p>

……</p>

……</p>

江陵城，鱼市。</p>

江陵是水上的城市，九河交汇之地，千里洞庭近在咫尺。若论起河鲜的烹饪技术，天下无出江陵之右者。</p>

而若论起最鲜美的鱼肉，还得是江畔鱼市上停泊的船家。</p>

他们从江中捕回的河鱼，往往会选出其中的上好部分运去江陵的各大酒楼。但经过这一折腾，鱼肉反倒是失去了刚捞出的鲜美。</p>

当地的船家生在船，长在船。船只是他们的交通工具，也是他们的房屋。与水为伴的日子尤其漫长，他们早已学会如何去将一条鱼做得最好吃。</p>

喧闹鱼市中停泊的一条小船上，小火炉冒着热气，锅子中浓白色的鱼汤翻涌气泡。</p>

一名蓄着短须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是讲究地用手帕抹去嘴角的油渍。</p>

“这江陵的鱼肉当真好吃。”</p>

船家是个六旬的老头，披着斗笠，坐在船沿上，正用河水洗着捞出的荇菜和莼菜。</p>

“船家，这是什么鱼？在我看来，它的味道竟能比得上天上的龙肉！”</p>

老头闻言，放下手中的水菜，抹了把脸。</p>

“客官放整个江陵打听去，小老儿这里的鱼肯定是最鲜的！”</p>

他颇为自得地说道。</p>

“这都是每天子时的鲜鱼，我从江心洲那边捞上来的。那边的水流最急，敢去那里的鱼，客官觉得能不鲜吗？”</p>

“若它没有几分本事，又怎能冒着湍急水流去江心闯荡？”</p>

那男子诧异地看了船家两眼，失声笑道：“你这船家，说话还挺有意境。以前是干什么的？”</p>

“小老儿生于斯长于斯，是地地道道的荆州水人，只是枯坐读过几斤闲书，图個口上的彩头。客官切莫当真！”</p>

那男子摇摇头，不由得感叹一句：“大隐隐于市，当如此也。”</p>

“爷爷，衣服洗好了！”</p>

一名少女掀开船上的帘子，抱着一叠湿漉漉的衣服走进船舱。她正值豆蔻年华，身段刚刚发育，小脸上还带着几枚雀斑。</p>

她注意到眼前这位客官那历经沧桑却依旧俊朗的容貌，低下头，渐渐地红了脸。</p>

老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放前边去晾起来。”</p>

船家老头放下手中的活计，擦擦手走到船舱中，神色严厉地瞪她一眼，吓得少女瞬间面色一白。</p>

她低着头，快速走过船舱，跑到小船的前边，一件件地晾着衣服。</p>

“我这孙女没什么规矩，让客官见笑了。”</p>

“无妨，小丫头挺可爱的。”</p>

短须男子毫不在意。</p>

老头坐到那男子的对面，掏出一坛酒，为自己添个杯子，倒上满杯。</p>

“客官，陪小老儿喝一杯？”船家问。</p>

“自无不可。”</p>

两人碰了一杯，就着锅中炖熟的鲜鱼，话匣子也渐渐打开。</p>

“客官此番来荆州，是为了找人？”船家喝口酒后，笑着问。</p>

“哦？”那男子明显来了兴致，“船家这是从何看出？”</p>

“客人说的官话不是荆州本地口音，倒像是长明那边来的人。”</p>

“这太平年岁，家家不说安居乐业，好歹也能搭个窝过日子。若不是为了找人，哪里犯得着千里迢迢赶赴他乡？”</p>

那短须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还真被你猜对了，我此番来荆州，就是为了找人。”</p>

“找谁？是客官的心上人？”</p>

船舱外的渔家少女将耳朵贴近门板，屏住呼吸。</p>

短须男子沉吟片刻：“心上人……什么才叫心上人呢？”</p>

“当然是客官在乎的人。”</p>

“如此说来……那我还真是来找我的心上人。”</p>

似是沾水衣物落地的声音，船舱外，少女低呼一声，慌乱地碰翻了什么东西，钉钉咣咣的。</p>

“是哪家的小姐？”船家老头试探性地问，“客官这般气度，心上人定然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