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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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子很高，宽松长裙虽然看不太出东西，但是整个人站在那里就纤细高挑，气质出众。</p>

男人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前一脸冷淡的人，眼神意味深长：“怪不得周医生刚——”</p>

“你今天不值班？”</p>

他没说完，被周医生快速打断。</p>

男人闭嘴了，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今天林妹妹值班啊。”</p>

一听到林妹妹这个名字，向歌脑子里的弦一下就紧紧崩起来了。</p>

之前一次她来复诊，特地从小护士那里了解了一下，骨科只有一位女医生。</p>

毫无疑问，就是前几天“午休时间不接诊”那位。</p>

向歌不动声色，一脸单纯好奇地伸着脑袋：“周医生刚怎么了？”</p>

“也没什么。”那男人冲着她笑了一下，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那东西做医生的太熟悉了，卷着不用展开都知道是什么，“周医生的患者？”</p>

向歌视线顺着垂了垂，才想起来锦旗还没给出去，她抿了抿唇，大大方方递过去：“聊表谢意。”停了停，又表情特别真诚地补充，“我亲自——”她说到一半，顿住了，极快反应过来，话头一转接道，“看着他们做的。”</p>

周行衍接过来，淡声道了谢。</p>

向歌挑着眼角弯眼看他：“那我先走了，周医生等我电话啊。”</p>

周行衍点点头，看着她按下电梯走进去，人消失在缓缓闭合的电梯门后。</p>

手里握着卷锦旗，布料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味道。</p>

等电梯门关上了，他旁边的梁盛西终于“啧啧”出声，看着他摇头晃脑的，“‘周医生等我电话啊’？周医生也会给患者电话啊？”</p>

周行衍没搭理他。</p>

“还是说看颜值？不应该啊，林妹妹长得也好看啊，不都没能让你日久生情了，以前跟你要联系方式的漂亮姑娘也不少了。”</p>

梁盛西说完，又想了下刚刚那姑娘的脸，确实是好看，再加上精心打扮过，完全达到了一眼惊艳的那种效果。</p>

周行衍笑了下，“联系方式也分要法。”</p>

梁盛西挑眉：“我怎么感觉是分人呢？那你这妖精妹妹是个什么要法？”</p>

周行衍淡瞥了他一眼，“关你屁事？”</p>

“算我多事了。”梁盛西双手高举认错投降。</p>

周行衍没再说话，两个人站在电梯门口等，梁盛西安静了一会儿，又“诶”了一声：“这锦旗你不放办公室去？”</p>

周行衍闻言也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嗯，不用。”</p>

梁医生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这什么情况啊，这人看起来是要把它拿回家去啊？</p>

他下巴扬了扬，玩味又起，一脸八卦：“既然不放，你为什么非要多等一趟电梯啊？”</p>

周行衍没理他。</p>

“那打开看看？”</p>

周行衍终于被他问的烦了，“嘶”了一声，“你是个女人？”</p>

两个人大学同窗，梁盛西早就习惯了完全不惧：“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啊，你这么抵触干嘛，你当锦旗是情书啊？”</p>

周行衍想，是她的话，还真的没准儿。</p>

高中那会儿，寒假过后，向歌开始追他。</p>

小姑娘当时高一，只半个学期就有了年级大佬的势头，在那个其他女生递个情书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避着老师的年纪，她追人追的异常肆无忌惮又明目张胆。</p>

学生会门口等，食堂门口直接调戏，校庆上演个话剧都是她和他的爱情故事。</p>

周一升旗仪式，挑染着奶奶灰的少女从升旗台后面偷偷摸摸地爬上去，身上披着面校旗，皮肤白皙，挑着眼角笑的明媚。</p>

在全校老师学生正副校长的注视下，一手举着话筒，一手捏着张纸，一本正经道：“一首情诗送给我们周行衍学长，希望他能感受到我潮水般的爱意。”</p>

下面学生沸腾了，全是欢呼起哄的声音。</p>

副校长和教学主任气急败坏地走到升旗台下，仰头看着她红着脖子吼：“你哪班的！马上给我下来！！”</p>

向歌：“大海啊！你全是水！”</p>

她班主任这个时候也跑过去了：“向歌！你给我下来！我找你家长了！！”</p>

向歌丝毫不虚：“骏马啊！你四条腿！”</p>

周行衍当时就站在下面队伍中，看着升旗台上眉眼飞扬的少女，唇边一点一点上扬。</p>

没缘由的愉悦感。</p>

男人垂着眼，视线落在手里卷起的锦旗上，没意识到自己此时唇边带上了点笑。</p>

梁盛西都呆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p>

周行衍抬起头来，刚好电梯上来，他长腿迈开人直接走进去，手指体贴地按在了开门键上。</p>

“还算你有点人性。”梁盛西嘟哝了一句，一只脚刚迈进去，周行衍松手了，电梯门缓慢闭合，关了一半，他食指才再次优哉游哉按上开门键。</p>

梁盛西快步进去，磨着牙看他：“妖精妹妹知道她的周医生私下是这幅鬼德行吗？”</p>

周行衍笑了声：“她知道的比你多。”</p>

“……”</p>

梁盛西翻了个大白眼。</p>

周行衍回到家，手里东西随便放在茶几上去洗澡。</p>

洗完出来接了杯温水，头上顶着条毛巾往客厅走，人坐进沙发里，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锦旗上。</p>

杯子端在手里，沉着目光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倾身过去把那一卷拿过来，抽出来展开。</p>

中规中矩的那种锦旗，红底，边缘滚着黄色的穗子。</p>

上面黄色的两排字，从右到左读过去，平仄押韵——</p>

送子观音显身手</p>

药到病除喜降生</p>

“……”</p>

周行衍将锦旗扔到茶几上，人重新靠回到沙发里，冷笑一声。</p>

指尖抬了抬，他忍住了。</p>

向歌牙齿咬着筷子尖儿，两根深色竹筷就在那里上上下下摇摇欲坠的晃，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掉了。</p>

周行衍腮帮子微动，忽然开口叫她：“向歌。”</p>

她人还在神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他叫，视线侧过去，下意识“啊？”了一声。</p>

竹筷从她嘴巴里滑落，掉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细微的声音。</p>

向歌一呆，垂头去看她筷子的尸体，哀悼两秒，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去捡。</p>

也就错过了周行衍瞬间弯起的嘴角。</p>

女人将筷子捡起来塞进带来装饭盒的布袋子边缘，看着他：“怎么了？”</p>

周行衍：“没什么，我忘了。”</p>

“……”</p>

你赔我筷子啊！</p>

向歌泄气的样子看着他：“我还没吃饱。”</p>

周行衍点点头，装傻：“那你吃，我够了。”</p>

向歌不说话了，好看的眼直勾勾的看着他。</p>

周行衍突然发现，这姑娘今天的眼角不涂粉眼影儿了，仔细瞧，好像有点亮晶晶的浅棕色。</p>

眼线画得很短，微微往上扬了一点点，看起来跟之前两次又有些不一样。</p>

周行衍看得叹为观止。</p>

向歌也半天不动，就这么跟他对视着，忽然伸出舌尖，向上翘着舔了下唇珠。</p>

身子往前倾斜了一点儿，小臂推着饭盒一点一点往前：“你的筷子借给我用吗？”</p>

周行衍动作一顿，把筷子放在饭盒上架着，脊背靠回到椅背里。</p>

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吵嚷的声音，夹杂着柔声劝阻的女声，由远及近，一点一点清晰起来。</p>

周行衍反应极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p>

向歌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p>

已经迈出去两步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黑眸暗沉沉地：“坐下。”</p>

向歌一愣，站在那里没动。</p>

周行衍抿着唇角看着她，声音放低了点，“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别出来。”</p>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闷响，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声。</p>

向歌也明白过来了大概是医闹，赶紧点点头。</p>

周行衍转身拉开办公室门出去，向歌直接翻出手机准备报警，人站在门口，顺着门上玻璃往外看。</p>

外面站着四个男人，护士站的东西全都被掀落在地，地上还有一个小护士，被另外几个人扶着站起来，小臂在流血。</p>

为首的那个手里拎着根钢管，原本正在敲着护士站台，看见这边周行衍从门里出来，直接横着步子走过来，手里的棍子划过地面发出渗人的“刺啦”声，嗓门很大，凶神恶煞叫嚷着：“你是医生？把你们院长给我叫过来！”</p>

向歌抓着手机的指节有点泛白，侧过身子背靠着墙壁打电话，外面周行衍也在说话，还有大吵大嚷的声音，向歌单手捂着一只耳朵，给警察报了地址楼层。</p>

结果刚说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外面男人的咆哮声倏地变大，周行衍的声音混杂其中，在喊她的名字。</p>

向歌下意识回过头去，刚好看到男人手里那根钢管高高抡起，冰冷的金属末端在医院走廊冷色调的灯光下泛着光泽，又快又狠地砸向玻璃——</p>

向歌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向后倒去，手机扔在一边，双臂抬起来死死地护住脸。</p>

臀骨狠狠撞击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她身边全是稀里哗啦玻璃破碎掉到地上的声音。</p>

向歌闭着眼，人没动，手臂上有火辣辣的痛感，她却不敢移开，生怕有没掉完的玻璃碎片伤到脸上。</p>

耳边全是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咆哮谩骂声，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沉闷的撞击声音，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大概六七秒，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p>

向歌抬起头，睁开眼来。</p>

周行衍蹲在她身边，身上衣衫凌乱。</p>

向歌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确定没什么地方手上，才松了一口气。</p>

手臂痛得她皱了皱鼻子，抖掉了白衬衫上两块玻璃碎片，手翻过来，小臂上面有两道看起来不浅的划痕，正在流着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