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栖迟出去，上了马车。</p>

坐定后，揭帘朝外看了眼。</p>

伏廷打马遣退了几个禁卫军，缰绳一扯，朝她马车这里过来，就挨着马车窗口勒住了马。</p>

是想要她先回去。</p>

栖迟先发话：“先上副药再去军中。”</p>

伏廷看了眼那头等着的罗小义，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一副药，又有什么可惧的，总不至于试出什么事来。</p>

他翻身下马，掀了衣摆在腰上一掖，跨步上车，就在她面前坐了。</p>

栖迟这才将手拿出来，掌心里，刚调好的药膏还软哄哄的，黏在几层白布帕子上。</p>

伏廷比她高许多，倒方便她上药。</p>

她靠近些，见他下巴上连先前应付的褐纸皮子也没有，心说真是不要命了，难怪会被罗小义拖来买药。</p>

也不敢去看那伤处，她只低头，细细将帕子弄齐整了。</p>

就要送到他颈上时，忽而另一只手伸出去，握住了他搭在膝上的手。</p>

伏廷手上一软，不禁看向她，颈上忽的一痛。</p>

栖迟已将帕子按上去了。</p>

这贴药竟是痛如刺骨。</p>

那只手又自他手背上抽走了。</p>

伏廷拧眉看着眼前的女人，乌黑的发髻盘绕，掩着她的脸，尖尖的下颌。</p>

她却并未看他，只看着他颈上的帕子。</p>

他忍着痛想：原来只是要叫自己分个神。</p>

“好了。”栖迟松开手。</p>

伏廷自己按住帕子，又看她一眼，揭帘下去了。</p>

新露和秋霜这才敢上车来。</p>

栖迟再揭帘看出去，见他将衣领拉高遮了那带药的帕子，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疾奔走了。</p>

她放下帘子，那只手缓缓收回袖中。</p>

男人的手比她的大许多，方才差点便握不住。</p>

有些想笑，但秋霜和新露还看着，她又忍住了。</p>

一帖药，伏廷本没有太在意。</p>

然而不过几个时辰，便察觉到了不同。</p>

临晚归府。</p>

书房里已灯火明亮，炭火温暖。</p>

伏廷跨进门里，解剑卸鞭，一只手扯着腰带，一只手再摸脖子，竟已没了感觉，仿佛之前那些疼痛不适都不曾有过一样。</p>

再回想这一日在军中，几乎都不曾记起带伤的事来了。</p>

身后，有人进了门。</p>

他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女人。</p>

栖迟衣裙曳地，拢着手站在那里，一双眼看着他。</p>

不急不缓的，倒像是早就等着他回来的。</p>

伏廷扯着腰带的手按回去，又扣上了。</p>

栖迟的确是等好的，听着这里有动静便来了。</p>

她说：“我来给你换药。”</p>

说着走过来，看了眼他颈上的帕子，药膏渗出来，白帕子已污了。</p>

她低头，将袖中拢着的新帕子拿了出来。</p>

两人站在一处，伏廷闻到一阵香味，幽幽的，似是什么花香。</p>

是女人发间的味道。</p>

北地的花少，他也闻不出那是什么花。</p>

“据说第二副药要烈些的。”她忽而说。</p>

伏廷自己动手将颈上的揭去了，说：“没事。”</p>

这伤扛到现在，早已没什么不能扛的，何况先前那一副上颈时也不好受，他早已有了准备。</p>

栖迟没再说什么，只抬手，将那帕子按了上来。</p>

伏廷浑身一紧，咬了牙。</p>

她竟没夸口，这一贴比起先前第一副不知烈了多少倍，宛如钝刀剜肉。</p>

他头稍一偏，被栖迟紧紧按住：“别动。”</p>

这语气分外熟悉，他瞬间便想起自己按着她灌药时，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p>

莫非是在这里等着他的？</p>

他咬着牙，军服里浑身绷紧。</p>

李栖迟，只当她是宗室娇女，却是错了，她可比他想的要狡黠多了。</p>

生生挨过了那阵割肉般的痛，栖迟手还按在他颈上。</p>

她仰着头，从那伤处看到他脸上。</p>

他下巴处拉紧，两眼定定，脸如刀削。</p>

她心说：可真能忍，这药好得快，可据说也是最难熬的，他竟一声不吭。</p>

“很快便能好了。”她说。</p>

“你用的什么药？”伏廷忽然开口问。</p>

开了口才能察觉之前他忍得多狠，声音已有些嘶哑了。</p>

栖迟不妨他竟是个瞒不住的，心思动一下，偏就不直说：“何必管它是什么药，能将你治好了便是好药。”</p>

伏廷眼睛看住她，倒像是有数了。</p>

光是先前罗小义与她一唱一和的，他也看出些端倪了。</p>

只是眼下疼痛难当，一时也无心再说其他。</p>

栖迟避开他视线，眼神转回伤处，垫脚，查视着可贴完全了。</p>

伏廷只觉耳旁软风一般，是她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话。</p>

屋外，有仆从来请问大都护：可否用饭了？</p>

栖迟松开手，拿帕子擦两下手指，转过头，缓步出门去了。</p>

伏廷站着，许久，直到门外仆从再问一遍，才动了下脚。</p>

两眼却仍望着门口。</p>

刚才栖迟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若将你治好了，可能与我多说几句话么？</p>

他摸住脖子，舔了舔牙关。</p>

猝不及防，她会来这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