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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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虽有一幅娇柔面貌，身体底子却是好的,没几日,病就已大好了。</p>

她在房内喝完了最后一碗药,放下碗,秋霜正好自外而归。</p>

“家主，罗将军领着搜查的人一夜巡地百里，行事很快，已先行回来一批了。”她近前,小声禀道：“奴婢方才去打听过了，都说没再遇到匪徒。”</p>

栖迟一面用帕子擦着手，一面听着。</p>

秋霜又道：“罗将军亲口说,当初大都护为了剿匪三个月都没回过府，那日还会遇上几个最多算是漏网之鱼,料想是真没了。”</p>

栖迟自皋兰州一趟回来后，也特地着人打听了一番以往北地的情形。</p>

最早北地爆发瘟疫是自牧群之中开始的,而后一路蔓延至全境，有人说是天灾，也有人说是突厥有意为之，但也不可考证了。</p>

之后走投无路的越来越多,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杀人越货的盗匪。</p>

伏廷杀伐果断地派军围剿，紧接着就投身抵挡突厥入侵。</p>

料想这几个残余也就是当时借着战事的空子才偷活下来的。</p>

如今来看,那些商路应当是安全了。</p>

她放下帕子说：“将地图取来。”</p>

秋霜转头去取了来，在她眼前展开。</p>

那上面，她已用朱砂标出了路线来,都是当时伏廷指给她看的。</p>

秋霜看一眼那地图，问：“家主想要在北地扩大买卖，可还要继续做原先的民生行当？”</p>

栖迟点点头：“原先的买卖自然还要接着做，而且要选用好货。北地民生艰难，需要的是经久耐用的好物，你叫下面的铺子以后利压一成，只卖质好的。物美价廉，眼前虽是薄利，但不出半年，所有百姓都会认着我们商号的东西，不会再看二家。”</p>

秋霜称是，暗暗记在心里。</p>

这是为着长远着想，以后自然都会再赚回来了。</p>

栖迟细细想好了规划，招手，唤她附耳过来。</p>

秋霜卷上地图贴近，认真听完，接着便悚然一惊，低呼：“家主竟想将买卖做出边境去？”</p>

栖迟食指掩唇：“如今在都护府中更要分外谨慎，千万不可走漏一丁点消息知道吗？”</p>

秋霜连连点头，她进房时连门都关上了：“家主放心，自古商人位低，奴婢绝不会叫大都护知晓半分。”</p>

栖迟这才露了笑，安抚她：“没事，按我说的着手去办吧。”</p>

她最初做买卖时，是迫于无奈，但占了出身的好处，有足够本金，可以很快立稳脚跟，又眼观六路，善取时机，才能发展成如今的势头。</p>

但无论如何，人若无胆，都终是一事无成。</p>

倘若当初没有迈出那一步，今日光王府早已不是光王府。</p>

如今，也要敢于迈出那一步才行。</p>

秋霜得了吩咐要走。</p>

“对了，”栖迟往外看出去：“他回来了没有？”</p>

秋霜自然知道是在问谁，回：“时候已不早了，料想大都护就快回了。”</p>

栖迟没作声，在心里想，不知他这次会不会又直接过来。</p>

这几日伏廷虽忙着出入军中，但真的随时都抽空过来。</p>

就在昨日，还过来与她一同吃了顿饭。</p>

当时两张小案摆在一起，两个人也坐在一起。</p>

她在他身侧坐着，问他：以前我不在时，你都吃什么？</p>

他答得简略：与常人无异。</p>

她便知道，那是吃的不好了。</p>

一个大都护怎该与常人吃的无异。</p>

他似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拿着筷子不再言语。</p>

她不禁笑起来，想让他多说一些往事，可他却不肯说了，最后只专注地看着她说：下次。</p>

下次便下次吧，反正来日方长。</p>

栖迟将眼前的地图收起来，自己常翻看的账本也一并合上叠好，让秋霜都放好了再出去，免得被他来时看见。</p>

在军中听完彻查散匪的回报后，伏廷驰马回了府邸。</p>

他将马缰交给仆从，刚要进门，罗小义打马而至。</p>

“三哥，军中有你的一封信！”</p>

伏廷停步：“何处的来信？”</p>

罗小义下了马，快步过来：“说出来你怕是不信，竟是那个邕王的。”</p>

说着自怀里摸出那信函递过来。</p>

伏廷扫了一眼，没接。</p>

他与邕王素无往来，唯一有过的交集便是上次在皋兰州竞买马匹一事。</p>

虽远离二都，他对朝中皇亲贵胄却也有所了解。</p>

邕王是当今圣人亲侄，仗着与天家血缘亲近，历来骄纵跋扈，为人气量狭小，来信能有什么好话，必定是因为买马的事生了怨尤罢了。</p>

“不看，你看吧。”他说。</p>

罗小义也不客气，当即便拆开了，边看边念地看了个大概，嘴里咦一声：“这个邕王竟是来道歉的？”</p>

伏廷本已脚迈入了门，又转过身来。</p>

罗小义见他看着，又往下看了两眼，便明白了：“我说如何，原来也是暗讽，表面上是说他家小子欺负过小世子，来道歉的，却原来是想说嫂嫂买马是挟私报复他，可真有脸……”</p>

话戛然断了，信已被伏廷夺了过去。</p>

他拿在手里自己看着。</p>

邕王在信中说他教子不严，致使儿子欺侮了光王世子，更致于清流县主带着光王世子远避北地。</p>

然而都不过是幼子无状，孩童耍闹罢了，何至于叫清流县主惦念不忘？连个民间的质库都愿为她出头不说，后来竟还叫他在诸多权贵面前折了颜面。</p>

如今来信给大都护，是想化干戈为玉帛。有安北大都护庇护，又有何人敢再对光王世子无礼？彼此皆为李姓宗室，何至于互相生怨，只会叫人觉得心无气量罢了。</p>

罗小义说的不错，通篇所言，明面上是替儿子致歉，言辞间却无歉意，反而在指责栖迟没有容人气量。</p>

伏廷却看到了别的。</p>

李砚被邕王世子欺负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