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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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军营整肃。</p>

罗小义追着伏廷的脚步出了军帐。</p>

“三哥,你今日好似有些不对啊。”</p>

伏廷一边走一边往腰上挂上佩剑,头都没回一下：“有何不对？”</p>

“今日入军中时我明明白白瞧见你往身上灌了三桶冷水,不是不对是什么？”</p>

罗小义早就想问了,那一大早的，天还没亮透呢，他一入营就瞧见他三哥立在军帐外，光着上身在往身上浇水。</p>

他险些以为眼花了,那可正当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光是看着都要牙关打颤，也就他三哥能扛得住了。</p>

忍一天了,直到现在要离营了才问出口。</p>

伏廷接过近卫送来的缰绳，翻坐上去,面不改色：“冲个冷水澡罢了。”</p>

罗小义忙也解了马，坐上马背后上下一打量他,什么也没瞧出来。</p>

心想难道真就是洗个澡？</p>

在那舒舒服服的都护府里不洗，到这军中洗什么？</p>

这么一看，倒是看出他身上胡服有些不同，虽和先前那件相似,却分明是簇新的，奇道：“三哥穿的是件新军服啊,原先还没看出来，莫非是嫂嫂给做的？”</p>

“少说些废话。”伏廷抛下一句，策马而去,顷刻就出了营地。</p>

罗小义一愣，不过也被他说惯了，根本不在意，赶紧又打马追上去。</p>

一路疾驰而回。</p>

罗小义跟着他回了府上，还要去继续教李砚习武，先往世子住的院子去了。</p>

伏廷落得耳根清净，走入后院，一个仆从来报：有个商户送了待批的文书入府，已送入书房。</p>

他想起来，是先前那个帮着抓到探子的铺子提过的，想要出境做买卖的凭证，便转向先去书房。</p>

推门进去，书房桌上果然摆着份文书。</p>

他拿在手里，还未处理，先扫一眼周围。</p>

这书房里他已起居很久，皆是他的东西。</p>

他朝外唤了一声：“来人。”</p>

两个婢女很快进来听命。</p>

“将东西都搬去主屋。”他说完，拿着文书出了门。</p>

……</p>

栖迟换了身高腰襦裙，腰带系得很松，是新露怕她觉得疼，特地没系紧。</p>

左右都退了出去。</p>

她仍有些累，斜斜倚在榻上，抿着新露刚煎好的茶汤，眼睛盯着窗口。</p>

那里冒出头的一截细枝，已能看出些绿意了。</p>

看到这个才察觉到自己来这北地已有多久了，却是才与那男人刚开始做夫妻似的。</p>

她放下茶盏，忽而听见李砚的声音，又听见罗小义的声音——</p>

“昨日教你的那两下练地如何了？走，去后面耍给我瞧瞧。”</p>

栖迟动了动，缓缓坐起来，忽而听见有人入门，转头就见两个婢女捧着东西走入，向她见礼。</p>

见完礼，婢女将手里东西规规矩矩地在房中放下，又退了出去。</p>

她看了出来，是伏廷的衣物。</p>

紧接着就又有人进了门，她一转头，就看见走入的伏廷。</p>

铿然一声响，他解了腰上佩剑按在案上，另一只手捏着份文书，眼睛朝她身上扫来。</p>

栖迟与他四目一撞，移开，竟有些不自在。</p>

余光里，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反倒坦荡的很。</p>

新露匆忙进门伺候：“不知大都护已回了，是否要传饭？”</p>

他颔首，捏着文书在案后一坐，仍是那般随意的坐姿，胡服未换，就连胡靴也未褪。</p>

栖迟看着这稳如泰山的男人，暗暗捏住手心。</p>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日日都在这主屋里出入，所有的不自在都叫她一个人给占了。</p>

新露很快领着人进来，摆案传菜，一面端水伺候净手。</p>

栖迟起了身，走过去，在他身旁跪坐下来，看见了他手里的文书。</p>

伏廷将手里的文书展开，察觉她在身侧看着，也没阻拦，只是看到文书上写的商户东家的户籍时，眼才朝她看了过去。</p>

“清流县人。”栖迟瞄了一眼，说：“真巧，竟是我采邑里的人。”</p>

她为了暗中经商，身份做得滴水不漏，有凭有据的，并不慌张。</p>

伏廷又扫一眼文书：“清流县的人都这么富？”</p>

她一怔：“什么？”</p>

“否则因何你能如此富庶。”贵族受采邑，他不过问她的私钱，但料想也都是出自采邑。</p>

栖迟眼珠转了转，轻轻点头：“大约是吧。”</p>

“笔。”伏廷伸手。</p>

新露连忙取了桌上一支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过来双手奉给他。</p>

他接了，下笔如刀，在文书上批了字。</p>

出境做买卖有风险，但正经商户又立了功，没道理不准。</p>

栖迟看见，暗暗定了心，甚至还拿起筷子，为他夹了菜。</p>

伏廷看了一眼，扫到她指尖，那上面都凝了一点青紫，不是在他身上，就是在别处掐的。</p>

他早意识到自己昨夜有多狠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有些过了。</p>

一顿饭吃完，天早已黑透。</p>

房内点上灯火，新露和秋霜进来伺候安置。</p>

栖迟梳洗过，转头看见伏廷自屏风后出来，已换上便服，就在床边站着，理着袖口，脸上不觉又是一热。</p>

左右退下，房门掩上。</p>

伏廷自进门就一直看到她脸上这般神情，心说昨日大胆的很，今日才记起羞怯了。</p>

他衣摆一掀，在床边坐下。</p>

栖迟缓步过去，挨着他坐下来。</p>

灯火描着他的侧脸，她目光转过他身上，便又难免想起昨夜癫狂。</p>

心口难以抑制地跳快，她伸出手，为他宽衣。</p>

伏廷一把抓住那只手，低低说：“今晚免了。”</p>

她眉头轻挑，有些诧异，还以为他主动搬入是食髓知味了，听这话又似乎不是，有些摸不准他心思，故意问：“难不成是昨夜劳累，今日疲了？”</p>

伏廷险些没笑，敢说这种话，与明目张胆的挑衅无异。</p>

想要制服了她，难，这女人永远都敢。</p>

他手一扯，将她拉到眼前：“你当我走到今日靠的是运气？同样的法子，不能在我面前用两次。”</p>

得叫她明白，他不是任由她牵着鼻子走的。</p>

栖迟被扯着跌在他身上，正对着他脸，另一只手勉强扶着他肩，分明是暧昧的姿势，却又被他制着，动弹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