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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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问河洛侯自己，你当初实言相告是出于愧疚，又是否还有其他缘由。”</p>

崔明度反问：“还有何缘由？”</p>

伏廷手中马鞭一转，没有看他：“圣人行事至今，河洛侯看在眼里，或许想过有一日同样的手段也会轮到崔氏自己。”</p>

崔明度身形一僵，眼神顿住。</p>

伏廷话里的意思很明了，他当初那一番话帮了栖迟，是否也表明他当时已与圣人有了离心之意。</p>

一个大家世族子弟，不可能行事全然不顾家族，他绝不可能在说出那番话之前没有过仔细的考量。</p>

许久无声。</p>

崔明度并没有反驳，只是那张脸上反而显露了明显的文弱，以及一丝丝的犹豫和踟蹰。</p>

伏廷看了他一眼：“邕王的事我言尽于此，倘若我对你的那番话说错了，那就当你我今日不曾见过，今后各安天命。但倘若河洛侯并不全然随圣人摆布，那不妨想一想这样的人如何能登上大位，他真登上了大位，于国于你，又有什么好处。”</p>

崔明度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这么多话，但听意思，大概也是唯一的一次了。</p>

他自己明白，若非事出有因，大概这位安北大都护根本不会站到他面前来。</p>

“伏大都护要说的，我已明白了。”</p>

崔明度眼神看向独间外，伏廷带来的几个人都在外等着，一截衣角若隐若现地出现在门口，少年的身姿抽穗一般拔高，在他眼里只能看到一张沉静的侧脸。</p>

他知道，伏廷是要扶立光王世子了。</p>

让邕王继位，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崔明度心知肚明，实际上他早已暗中思考过多回。</p>

只不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刻的到来。</p>

沉思许久，直到窗外日头已高，他才又搭手向伏廷见了一礼，口气温淡地道：“真想不到，我会有与大都护合作的一日。”</p>

伏廷一脸刚毅沉定，似早已料到。</p>

……</p>

谈话结束时，已日上三竿。</p>

近卫入门，在伏廷耳边低语了几句，汇报了眼下状况。</p>

伏廷马鞭一收，朝崔明度点了个头。</p>

该说的都已说了，接下来才是开始。</p>

转身要走之际，崔明度忽而意有所指地说了句：“大都护怎么没想过，我当日与县主说那些，或许还存着其他私心。”</p>

伏廷脚步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那与我无关，该说的我早已说过，河洛侯应当还没忘记。”</p>

说完直接出了门。</p>

崔明度看着他身影消失，想了起来，他的确早就放过话。</p>

栖迟永远是他伏廷的女人，谁也别想动。</p>

他独自站着，微微笑了笑，似是自嘲，他有何资格说这种话，还能仰仗着这股东风保全了崔氏门楣就已是莫大的好事了。</p>

如今身为河洛侯，这不就是他该做的吗？</p>

……</p>

楼下，伏廷上马离去。</p>

疾驰出城时，他的手在腰间摸了一下，摸到一张字条。</p>

那是曹玉林派人送来的，栖迟给他的。</p>

若非这张字条，他大概不会走这一趟。</p>

而若得到一个崔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支持，距离成功便多了一份胜算。</p>

他手指紧搓一下，拿出来，死死抿住唇，心里有些难言滋味，即便被他关着，她也依旧做不到置身事外。</p>

曹玉林从瀚海府的铺中出来，快马赶回都护府。</p>

重兵把守的府门没有丝毫松懈，她一路直接去了主屋。</p>

栖迟在房中安安静静坐着，她见了多少有些歉疚，上前说：“嫂嫂久等了。”</p>

栖迟问：“做好了？”</p>

曹玉林称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方帕子，展开后放在她面前。</p>

里面包裹的是她的鱼形玉佩。</p>

以往她从不假以人手，只是如今，才不得不靠她出面。</p>

栖迟让她拿着去找柜上的解九，让他按照东家的吩咐，指使都中的铺子动作。</p>

曹玉林虽然事情办好了，脸色却并不见轻松：“听那个解九说，嫂嫂如此安排，恐会引起买卖混乱，对嫂嫂是有极大损失的。”</p>

栖迟将玉佩收好，“如今都中越混乱，对他才越有利。”</p>

一旦洛阳打通，直面长安便是迟早的。</p>

顿了顿，她又淡淡说：“若真输了，一切都输了，这些损失又算得了什么。”</p>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回来了，晚了晚了，红包致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