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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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来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们身后。</p>

只有他们。</p>

罗小义抹了把额上的汗：“嫂嫂放心，我这便去支援三哥。”</p>

栖迟心中一紧，所以伏廷还情形不知。</p>

罗小义领头，所有兵马都往那一处集结而去。</p>

远处忽然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像是被什么赶着远去，越来越远。</p>

明明远离了，却像踏在耳边，因为实在太沉了，不用亲眼所见也能猜出是怎样庞大的一支兵马。</p>

栖迟不自觉地也跟了过去，老远看见幽陵都督也已率人过来，身上已然受伤。</p>

紧跟着又有斥候喊：“突厥撤兵了！”</p>

“大都护何在？”她立即问。</p>

幽陵都督艰难地抱拳回：“大都护独领一支兵马守在最重要的通道上了。”</p>

余音尚在，蓦然一声凄厉的高呼：“三哥！”</p>

是罗小义。</p>

栖迟瞬间心头像被揪住，一夹马腹就冲了过去。</p>

雪下大了，纷纷扬扬，大风掀开了她头上的兜帽，雪花迎面扑了她一头一脸。</p>

快马到了地方，是一条倚山傍坡的山道，混战的痕迹还在，四处凌乱，尸横遍地。</p>

罗小义正带着人马冲向尚未退走的最后一波突厥骑兵。</p>

他们后方，山道上堆积了高高的尸体堆，伏廷拄着剑立在那里，另一手还牢牢握着刀。</p>

身旁是始终紧随的几名近卫。</p>

马已踏到尸身，分不清是突厥兵的，还是北地的，甚至还散落着两个衣着显然是突厥将领的尸身。</p>

栖迟下了马，朝他那里跑了过去。</p>

伏廷盔帽已除，浑身浴血，一动不动。</p>

她莫名的心慌，顾不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一直跑到他跟前。</p>

安北都护府的旗帜还高竖着，被生生插在了突厥兵堆积的尸体间，迎着风雪猎猎作响。</p>

他身后所挡的方向，就是幽陵郡城池所在。</p>

栖迟迎着他的眼：“你怎么样？”</p>

伏廷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落在了她身上，丢了刀，朝她伸出手来，声比平常低沉：“扶我一下。”</p>

她一把握住他手。</p>

刚握住的刹那，伏廷陡然倒了下去。</p>

近卫们连忙上前，栖迟已慌乱地抱住了他。</p>

她吃不住重，跟着跪倒在地，手心里湿漉黏腻，全是他背后的血。</p>

雪花落下，从他的肩到身下的地，片片浸为殷红。</p>

“三郎。”她用身体支撑着他，颤着声唤他。</p>

伏廷头靠在她肩上，没有声音。</p>

栖迟转过脸去看他，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垂下的眼帘上沾上了雪屑。</p>

她用力将他抱紧，身上似没了热度，声越发轻颤：“没事，三郎，没事，都结束了，我们胜了……”</p>

“别忘了你还要带我走遍北地。”</p>

“我和占儿还在等你回来……”</p>

“三郎，听见了吗？”</p>

近卫上前来扶，曹玉林带着人马也赶了过来，李砚紧跟在她身后。</p>

前方驱逐了突厥残部的罗小义也正返回。</p>

听见了吗？</p>

北地在你手中守住了，和之前每一次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寸土地被侵占。</p>

战事会造就英雄，也会造就疯子。</p>

疯子已被除去，我的英雄能否回来。</p>

风雪席卷，天地无声。</p>

只余栖迟低低的声音：“三郎，我们可以回家了……”</p>

一个月后，瀚海府。</p>

街头熙攘，比起过往热闹了许多。</p>

解九自铺中完成一笔清算，将账册交到秋霜手中。</p>

秋霜拿了，转头又恭恭敬敬地送到栖迟手中。</p>

“东家近来又亲自经手商事了，这是好事，如今太平了，咱们的买卖也好做了许多。”解九边笑边说。</p>

栖迟轻轻拉了一下帽纱，只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铺子。</p>

所谓的家国大义，在权贵手中不过是追名逐利的伎俩，在前线将士眼前却是真刀真枪的厮杀。</p>

而最终，白骨堆砌，都是为了实现一个遥不可及的太平。</p>

如今太平了，哪怕五年，十年，那也是最好的回报了。</p>

出了铺子，栖迟坐上马车。</p>

新露带着占儿正在车里等着，一见她进来，占儿就稳稳地走了几步，到了她身边。</p>

栖迟拉着他坐着，说：“去官署。”</p>

新露说：“家主今日也要替大都护过问政事吗？”</p>

“去看一看。”她轻声说。</p>

马车顺道去了官署，到了地方，护送的近卫进了门，不多时就携带着八府十四州上呈的奏报走了出来，悉数递入车中。</p>

有官员走了出来，垂着手，恭谨地送栖迟的马车回府。</p>

这已是这个月来的常态，他们已习惯大都护夫人暂时操持着瀚海府的一切。</p>

从铺中、官署，再回都护府。</p>

栖迟几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她拿着奏报走回主屋，一份一份放下后，看向屏风后。</p>

占儿从她身后稳稳地走着，已迈着小腿径自走进去了。</p>

她盯着屏风上浅浅的影子，占儿小小的身影后，是躺在那里的另一道身影。</p>

那日伏廷被以最快的速度带离战场，送回军营医治，肩头被刺的那处深至肩胛骨，胸口腹上也多处受伤，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好的。</p>

军医的处置远远不够，最终只能以更快的速度赶回瀚海府，招来更多的大夫医治。</p>

全程他都昏睡着。</p>

无人知道那一日他到底斩杀了多少敌军，用了多少力气，流了多少血。</p>

倏然一声响，栖迟回了神，看见屏风后占儿的身影一下趴到了榻边，提了衣摆便跑了进去。</p>

脚步停住，她的眼神也凝住了。</p>

占儿正站在榻边，蹬着两条小腿，朝着榻上咿呀地唤：“阿爹，阿爹！”</p>

榻上的人已坐起，一手抓着他的小胳膊，眼中沉沉然一片如深渊翻滚。</p>

一旁是被带倒的水盆。</p>

栖迟思绪乍空，又如潮水涌起，倾身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三郎。”</p>

伏廷似被这声唤醒了，松开了占儿，似乎才从战场上回到现实。</p>

“我回来了？”他嘶哑着声问。</p>

栖迟抱住他：“是，你回来了。”</p>

无论多少次，她都会等他回来，也知道他一定会回来。</p>

伏廷伸手拥住她，顺便将占儿也拉了过来，眼睛看向窗外。</p>

似乎是个一切如常的日子，风已微暖，日头浓烈。</p>

……</p>

那一天晚上，他尚未能完全下地，却还是起了身。</p>

栖迟被他拉在身前，吻得凶狠急切。</p>

直到她窝在他胸前喘气，才停下。</p>

“我如果醒不了怎么办？”他当时问她。</p>

鼻尖弥漫的药味，栖迟说：“你一定会醒，因为我会一直等。”</p>

伏廷无言点头，拖着她的手按在胸口。</p>

这块地方已属于她，只要她还在等，他就一定会回来，不管什么样的境地。</p>

月光入窗，皎洁如新。</p>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中的北地，北地的一切，都似乎也焕然如新。</p>

——正文完——</p>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两个肥章，正文结束了，不过故事还没讲完，不要走开，还有后续番外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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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点时间，发了一个新坑预收，名字叫：《大玉的预收坑》</p>

（点去文案可看大概）</p>

鉴于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忙碌程度，为了保证更新连贯稳定，以后就不写连载了，只全文存稿，所以下一本暂时还无法保证开坑日期，见谅，这也是从上一本和这一本吸取的教训了，以后要多存稿，多更新~</p>

顺便也向文下一直等更的小可爱们鞠躬致歉，感谢你们近四个月来的包容与爱护，真诚感谢~</p>

和衡门一样，预收先不放文名和文案，什么时候看到文名和文案有了变化，就说明存稿已存的差不多，即将开坑了~0.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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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大概只能点作者专栏进去了。</p>

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收藏支持，爱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