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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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伟和钟时宁走了, 温白才起身，走到窗边。</p>

外头雨还没歇，但已经小了不少, 院里路灯亮着微弱的光，照着地下满目的落叶。</p>

刚周伟在的时候，拿出手机，念了几条新闻给温白听。</p>

南城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下得南城湿漉一片，还下上了热搜。</p>

尤其是视频里拍到的那压城似的黑云。</p>

【今天南城的雨好像会说话, 我听到了它在我耳边说，我要把你头给打掉。】</p>

【最离谱的是，天气预报昨天还提醒我, 说这两天气温回升，都是晴天, 我被子都差点晒出来了，幸好我的拖延症，救了我一名。】</p>

【第二次了，我记得六月那会儿, 也有这样的情况, 毫无预兆下了小半个月的雨, 这次更离谱，这是下雨吗？这根本就是道友渡劫。】</p>

温白原本以为, 他在河岸那边醒来的时候, 那雨已经够凶了，结果周伟在车上的时候，却跟他说：“那你是没看见昨天的。”</p>

温白现在看见了。</p>

手机上发来了很多消息，阴差众人发的, 无外乎也都是问他好点了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温白一一给了答复。</p>

几个平日来往多的，最后也就直说了。</p>

温白消失的这两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整个阴司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多说一句话都不敢，担心温白的安危，却又不敢提他的名字。</p>

温白对此一无所知，也没觉察到什么。</p>

甚至在陆征问他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玩得挺高兴。</p>

现在想想，虽也不是他本意，但他的确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陆征。</p>

醒来之后，好像也只顾着说事，没顾得上别的。</p>

温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和陆征说说话，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下了楼。</p>

可陆征不在，办公室里只有谛听。</p>

“来晚了十分钟，”谛听看了温白一眼，唇梢一扬，低头继续摆弄手上的东西，还不忘说道，“他刚走。”</p>

谛听那一眼，看得温白没由来的心虚：“我没找他。”</p>

“我来看看元元。”</p>

温白说完，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是谛听。</p>

听人心，辨万物的谛听。</p>

谛听头也不抬：“放心，我没听见。”</p>

温白：“……”</p>

“真没听，”谛听示意温白别站门口，进来坐，“毕竟是陆征明令禁止过的，作为明面上的下属，偶尔也得听听。”</p>

“是你刚刚进门时候，看到是我，失望的表情太明显。”</p>

温白：“……”</p>

他觉得没有。</p>

肯定是谛听看错了。</p>

“元元还在睡吗？”温白看着墙上的牵牛图说。</p>

“本来该醒了，”谛听偏眼，往墙上一扫，“陆征又给喂了一口灵力，睡结实了。”</p>

灵力吃撑了，就跟饭吃多了犯饭困一样，平日陆征也不太让它多吃，温白走到画前，有些疑惑。</p>

谛听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没出什么问题，就是睡不踏实。”</p>

温白偏头看他。</p>

“毕竟竹枝上带了你的血，你消失那两天，可能感应到了什么，睡睡醒醒，陆征怕它醒来闹，就喂了灵力，暂时封了那画。”</p>

说到竹枝，温白顿了下：“元元能吃进我的血，也是因为那竹枝。”</p>

“嗯，”谛听走过来，“说不定比陆征的还要更适合些。”</p>

温白没说话。</p>

“怎么，”谛听笑了下，“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吧。”</p>

温白没否认：“嗯。”</p>

“其实我也觉得挺稀奇的，不过这就是你和陆征的缘分。”</p>

谛听给温白泡了一盏茶：“我听陆征说，你去那边的时候，里头下雨了，还打了雷？”</p>

谛听说的“那边”，自然是千年前的人间。</p>

“嗯，”温白抿了一口热茶，“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进了祭夜图。”</p>

“但祭夜图中没打雷，也不下雨。”谛听接口道。</p>

温白：“嗯。”</p>

出现了一点偏差，他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或是画出了问题。</p>

但温白还有一事想不通。</p>

“我到那边去的时候，其实找了当地的城隍。”</p>

谛听大致听陆征提起过。</p>

“他说他算过，那几天人间应当都不会有雨才对。”当时听到雷声的时候，城隍反应还比他大一些。</p>

“那几天人间也的确不应该有雨。”谛听悠悠道。</p>

温白注意到他说的是“不应该”，而不是“不会”。</p>

“周伟和钟时宁应该和你说了，那时候，天象有点乱。”谛听转头看着温白。</p>

温白心里咯噔一声：“嗯。”</p>

他默了一会儿：“你是告诉我，千年前的天象，也是被影响了。”</p>

谛听也说不好，但给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果：“沉沙河本就是可通阴冥的大河，断流了几百年，突然过了水，雨一下，河水上涨，可能是会造成这种结果的。”</p>

说着，谛听又问了一句：“那里雨落得大吗？”</p>

“还好。”温白淡声道。</p>

雨落得不大，倒是挺密。</p>

谛听点了点头。</p>

虽是乱了天象，但毕竟隔着千年，饶是陆征，也得被敛一敛。</p>

“还好就好，”谛听在牵牛图上敲了敲，“要是下得跟这头一样凶，这灯怕是也没机会漂到黄泉。”</p>

三两下就得被雨打沉。</p>

温白笑了下：“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再多放两截竹枝进去。”</p>

再给它垫个高高的底座。</p>

保证它能一路稳稳当当漂到黄泉，不至于被挤到岸边。</p>

“你多放两截竹枝进去，大概也就不是元元了。”谛听调侃道。</p>

温白顿了一下，笑了：“也是。”</p>

许久后，温白往沙发上一靠，很轻很浅地吐了一口气：“其实我看到陆征了。”</p>

谛听没太在意：“他十来分钟前也才走，碰上了？”</p>

温白：“不是。”</p>

“我是说，在那边。”</p>

谛听拿着茶盏的手倏地一顿，茶盏一晃，撒了一小片茶水出来。</p>

谛听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你是说千年前？”</p>

温白抿了下嘴：“嗯。”</p>

“什么时候？在哪里？”谛听放下茶盏，转过身来。</p>

“天亮之前，我在流光河上头的石桥上，他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屋檐下。”</p>

谛听：“遇上了？”</p>

“没，”温白摇了摇头，“我看到了他，他没看到我。”</p>

温白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谛听，还是说给他自己：“他手里拿着一盏莲灯。”</p>

当时隔着雨幕，他其实看不太清，但他觉得那就是陆征。</p>

“陆征的确去过一趟人间。”谛听说道。</p>

温白声音好像也氤氲着那时的水汽：“那他手上那盏灯，应该就是元元。”</p>

谛听都没料到，其中还有这么一遭：“嗯。”</p>

“我差一点就喊他了。”温白失笑。</p>

谛听看过来。</p>

温白坐起身：“没喊出来，天就亮了。”</p>

“他去阴司做什么？”温白又问。</p>

谛听：“现在才想起来问？”</p>

温白垂眸，当时他不是说没找他么，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法问。</p>

谛听没拆穿温白：“收拾摊子去了。”</p>

“？”</p>

“在古街和沉沙河下面，一发现苏蔺的气息，就直接找了上头的人要说法。”说着，谛听不着痕迹看了身侧这人一眼，否则，也不至于让九章去把人接回来。</p>

“要说法？”</p>

谛听言简意赅：“就是干架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