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人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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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丘说完, 还快速念了一长串话，温白隐约能听出那是个经文。</p>

打小就被送去正天观，从没说过什么腌臜话，就连最寻常的粗口都很少听见的林丘, 被这一句“崽种”说得面红耳赤。</p>

“师父说这些古物生灵大多是得了机缘, 这、这人头壶有些特别, 得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机缘。”林丘头一次造口业, 虽非本心, 可还是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视线一直盯着地上, 刚学了一句“直视我”，却完全不敢直视温白和陆征。</p>

温白本就有些哭笑不得，看林丘这手足无措的样子, 越发好笑。</p>

先不说那人头壶生灵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真是人头壶生了灵，得的应该也是个破机缘。</p>

“这人头壶哪来的？”陆征不紧不慢开了口。</p>

陆征发了话，林丘立刻板了板腰：“从西宁那边挖出来的，送到南城文物修复局来修复，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在博物馆展出。”</p>

南城古时有瓷都的美名, 古物、文玩行业兴盛, 博物馆和文物修复局更是招牌中的招牌, 隔三差五就要举办大型的文物展, 温白也去过好几次。</p>

“就这一个？”温白看着那重新亮起的屏幕。</p>

林丘知道温白问的是那批文物：“人头壶就这一个，其他的还有一些彩瓷之类的。”</p>

说着, 林丘踮了踮脚，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戳：“博物馆那边也拍了照，您往后划就好。”</p>

温白随手划了几张。</p>

大多都是一些观赏性较强的正统瓷器, 损口虽然较多，但色彩比较艳丽。</p>

翻了一圈，最后折回到人头壶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单调，还不协调。</p>

如果不是有几张出土时候的现场照，温白都不太信这些东西是一批出土的。</p>

陆征没什么抽丝剥茧的耐心，直接道：“把事情从头说一遍。”</p>

林丘点头：“大概是一星期前，正中午，当时屋里头就两个新学员在。”</p>

“这种要参展的文物也直接交给新学员修复吗？”温白多问了一句。</p>

林丘摆了摆手：“一般都是有老师父带着的，那天也是凑巧，老师让他们自己去二次清理一下断裂碴口。”</p>

“然后人头壶就说话了？”温白接口道。</p>

“嗯，博物馆那边是这么说的，刚清理到一半，那人头壶就说话了。”</p>

“就说了这一句？”</p>

“他们就听到这一句，”林丘顿了下，挠了挠下巴，“主要是听到这一句后，两人就跑出来了。”</p>

温白：“……”</p>

转念想想，也是，就这么一句，怕是也吓得够呛。</p>

也幸好那人头壶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否则比起怀疑这人头壶开口说话的事，可能会更怀疑自己。</p>

“那怎么说是它自己跑了？”</p>

“因为他们带着人再回去的时候，那人头壶已经不见了，调了监控，只拍到很模糊的一点影子，就是那人头壶自己动了，从桌子直直坠在地上。”</p>

“博物馆那边说，那人头壶本就裂得差不多了，从那个高度掉下来，就算不碎，也得摔个几瓣，可是地上一点零角都没找到。”</p>

温白点了点头。</p>

“那两个人呢，没事吧？”刚进去就遇到这事，也是赶巧了。</p>

思索间，温白想起自己刚进东泰的时候。</p>

和眼下这景象也差不多……差得也挺多，毕竟温元元可不会说什么“直视我”。</p>

“没事。”</p>

林丘更严谨了点：“暂时没事。”</p>

“博物院那边给他们放了两天假。”</p>

温白：“发现人头壶跑了之后，博物馆就联系了正天观？”</p>

林丘“嗯”了一声：“其实正天观和博物馆一直有联系的。”</p>

温白并不奇怪，像这种专门跟古物打交道的地方，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也不一定是传闻。</p>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温白又道。</p>

“师父算的，可他也只算了个大致方位。”</p>

所有话说完，林丘才想起问温白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p>

听到“买房子”三个字的时候，林丘直愣愣地看着温白。</p>

温白把手机递还给他，顺便问了句：“怎么了？”</p>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林丘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就是没想到温前辈也需要买房子。”</p>

温白笑了：“我看起来像是不需要房子的人吗？”</p>

林丘直直点头：“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有这种世俗欲望的人。”</p>

他视线转向陆征，认真道：“陆前辈更不像。”</p>

温白：“……”</p>

陆征：“……”</p>

林丘还嫌不够似的：“我师父说，像陆前辈这样的大能，都是无欲无求的。”</p>

温白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林丘错觉。</p>

仔细想想，他好像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他不修行，也不住山头。</p>

林丘心里也清楚，可每每见面，还是喊着“前辈”，温白纠正过几遍，随后索性随他去了。</p>

谁知道现在已经往“没有世俗欲望”的方向发展了。</p>

这未来的小观长在某些方面上，一根筋得可怕，像纠正了好几遍也纠正不过来的“前辈”一样，温白也没打算纠正，正打算把他们可能看见了人头壶的事告诉林丘，可一旁“更不像”的陆前辈，却忽然开了口。</p>

陆征声音很淡：“你师父说错了。”</p>

无欲无求，在遇上温白之前，或许有。</p>

但现在他求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p>

林丘愣了好一会儿，才仰着脑袋，说了一句：“啊？”</p>

温白也是一怔，直到和陆征对上视线。</p>

陆征没多说什么，可温白却懂了。</p>

他低着头轻笑了下，随后看着站在一旁仰着脑袋，跟之前电梯旁的貔貅石像似的林小道长，说道：“嗯，你师父说错了。”</p>

林丘显然还不懂。</p>

温白也不能解释：“可能还不到懂的年纪？”</p>

陆征这回笑了，默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他男朋友一句：“他是道士。”</p>

温白：“……”</p>

差点忘了。</p>

这事一岔，在温白告诉林丘他们可能知道人头壶下落的时候，林丘都没表现得太惊讶，只在听到人头壶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时候，皱了下眉。</p>

循着来时的路，温白再度折回去，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林丘。</p>

三人进了电梯，温白按亮标着“18”的按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