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我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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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我不怕死</p>

自从落安不告而别后, 落闲并没有去找落安。</p>

和上次一样，她在心里给了落安三天的时间，让落安好好地冷静和思考。</p>

第三日, 落闲同往常一样去丹峰巡视, 去灵田看看，炼点丹药，考察弟子们的进度。这一天直到日暮, 落安依旧没出现在丹峰。</p>

炼完了一炉丹药，落闲收拾好后, 敛着发寒的双眼, 回到自己小院。方到院门，还没进去，落闲神魂已经清晰感受到了熟悉的灵气波动。</p>

双眼微动，里面渗人的寒意继而破开, 带上微不可闻的笑意。</p>

推开门, 清冷月光皎洁明亮, 酒味扑面而来, 紫灵树下的石凳上, 花瓣侵染了一袭红袍。听见她的声音，醉了的, 似乎正在小憩的人抬起头，双眸含了雾般, 朦朦胧胧的。</p>

落安一瞬不瞬看着落闲, 直到人来到他身边。</p>

紫灵树清香袭人，落闲看见留在石桌上面的一行用灵气写的小字。</p>

喝醉了，吵着闹着要来找你，直接给你送过来了。</p>

——林师兄</p>

落闲弯下腰, 从一直看着她的人紧抱的怀里拿出一坛见底的酒，酒味浓重，单看这灵气只怕合体期的喝了也得醉。</p>

“今天在同林师兄喝酒么？”</p>

约莫实在醉得厉害，落安动了眼，缓了许久，才迟钝地点着头：“喝了。”</p>

醉了的人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灵酒残余后的果香。</p>

“喝了多少？”</p>

落安拧紧眉，五指弯弯伸伸，最后笨拙地比出了四。</p>

落闲随意把酒坛放在地上，坐在落安身侧，伸手探了下落安微红的脸颊：“有没有感觉不舒服？”</p>

落安摇摇头。</p>

“怎么和林师兄喝酒了？不开心吗？”</p>

醉意朦胧的双眼看着落闲，而后慢慢垂了下去，此时此刻的落安仿佛又回到方醒来，说话尚且说不利索的时候。</p>

他磕磕巴巴道：“林，林师兄说，说我们不合适。”</p>

落闲眉梢一动，不过她并未说话。</p>

“他说，说我们性子不合适。太要强，不适合做道侣，更适合，做对手。”</p>

“说，要么不在一起，要，要么，另一方必须让步。”</p>

是的。即便自己没有道侣，也不懂感情那玩意，但有些事往往是局外人看得更清楚。自家师父一根筋，全心全意埋在修炼中，自小当爹又当妈的林师兄对于落安和落闲的性子早摸得一清二楚。</p>

落闲习惯掌控，习惯所有一切事情全在自己把握当中，她有自信，并且有实力去做每一件事情。当初之所以能在剑塔上劝服落闲，不过是因为落闲确定落安不会受伤，加上她自己对落安的感情，这才让落闲退步。</p>

但这个退步，是有前提的。</p>

就像落闲如今对落安的谦让，这些全部都有前提和底线，一旦触碰到那个点，以落闲的性子，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那时候，就算亲手废掉落安修为，将他永无止境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林师兄也并不奇怪。</p>

至于落安……和落闲有些地方相似，却又不一样。两人都习惯靠自己一个人，习惯一件事独自扛。最大区别在于，一个是会远离来选择保护，另一个则选择禁锢。</p>

微凉的夜风夹着落闲平淡的声音：“所以呢？”</p>

指腹不安地抵着石桌桌面，红润饱满的指甲莹透好看，落安半垂着头，落安看见那密长眼睫紧张地颤抖，她听见他道：“我不，不喜欢上次，上次你那样。”</p>

“下次，不可，不可以用符箓，也不能用灵气，”本来醉意浓浓的声音，如今越来越小声，然而落在落闲耳中却清晰无比。</p>

“你，你可以，和我商量的。”</p>

“商量了你会同意吗？”落闲声音带上笑意。</p>

“嗯……”声如蚊鸣的一声应答。</p>

落闲握住桌上细瘦的手腕，在人微微睁大的双眼中，再次一把带过来。温软相触，口中残余的灵酒清甜诱人，攻城略地，全部侵占。</p>

最后落闲放开人，眸中笑意满满，她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p>

要知道，之前那件事发生的根源并不在这里。</p>

落安尚有些恍惚，还未从落闲的强势中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他主动上前抱住落闲，抱得很紧。</p>

耳边的声音醉得像是在呢喃，偏生一字一句格外沉重，逼得人喘不过气：“我没把握活。”</p>

单应天宗，就有一位渡劫，三个以上的大乘，五个以上的合体，数不清的宗门弟子。更别说还有大衍皇朝，抢了古族血脉的大衍皇朝。</p>

哪怕晋升到渡劫三重，来到修为最顶级，依旧很难很难很难。活这个字，从落安恢复神魂，从他知道身世后，便已经成了最难的一个字。</p>

要么选择归隐，走老头他们想要给他选择的那条路，安安稳稳隐姓埋名过一世。要么赌上自己的命，即便活下去的希望几乎为零，也要拼尽全力撕碎他们那群披着人皮的禽兽。</p>

“我不，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死。”</p>

犹如梦中低语，一字一句是落闲从未听过的，落安深藏于心底，埋在矜贵和羞意下，始终不愿意亲口说出来的话。</p>

“我找了，找了你，好久。不，不想，看见你受伤。”</p>

晚风拂过树叶，呜呜作响，靠着她肩的人下颌动了动，落闲感受到有温热染湿衣襟。</p>

“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p>

“我会好好修炼，我不，不知道，我能不能护好你。可只要，活着，就会，就会站……”</p>

话没有说完，声音已经消失，终于，喝了足足四坛酒的人支撑不住，醉晕了过去。</p>

肩上的脑袋一倒，软软的头发蹭在落闲脸颊。</p>

落闲扶住依旧抱自己抱得很紧的人，唇角带着笑，手扫过落安脸颊，上面还带着未干的泪痕。</p>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么爱哭。</p>

第二日，清晨霞光穿过紫灵树，落闲坐在紫灵树下。二楼房中，传来轻微的动静，落安醒了。</p>

宿醉这东西，饶是修士也不好过。知道落安脸皮薄，落闲算着时间便从房里出来。</p>

她给人备了灵茶在房里，还准备了热水，毕竟落安素来爱干净，醉了一夜，身上沾着酒味，想来必不好受。</p>

没过多久，落安出来，身上换了声衣衫。不知是不是方沐浴过，耳尖尚带着点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