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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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好吧？</p>

顾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点担心自己这一拳下去，还是个伤员的谢凌秋直接暴毙当场。</p>

“小年轻皮糙肉厚的，训练完过一天就活蹦乱跳了，哪需要那么担心。”谢与元帅说道。</p>

“……行吧。”</p>

顾杨想起昨晚上的梦，知道他就算是拒绝了这里，之后也肯定会有别的事情促使他跟谢凌秋熟悉起来，干脆就此接受了。</p>

这感觉就有点像国家分配对象。</p>

顾杨一边想着，一边问道：“他怎么会想要跟随我学习？”</p>

“军部里崇拜你的小年轻可不少。”老夫人端着茶水，看着神情颓丧没精打采的顾杨，忍不住说道，“你对自己稍微有点自觉。”</p>

顾杨自己在退居后方之后就不太往军部去了，但常年与军部亲密往来的两位长辈，却没少听那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年轻军人一口一个顾中将怎么怎么的，试图从他们这里搞到一点顾杨的最新动向。</p>

现在的年轻军人多多少少都对传奇中将顾杨充满了憧憬和崇拜，毕竟顾杨是目前唯一一个靠军功升上中将，个人履历上却没有一条失败记录的人。</p>

这个战绩前无古人，往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来者。</p>

就算是见过顾杨这副不修边幅毫无干劲的样子，这群小年轻也能自己套上一百八十米的滤镜，张口就跟人吹顾杨中将不拘小节自由奔放。</p>

所以谢凌秋张口就说想要跟随顾杨学习这件事，谢与元帅实在不意外。</p>

顾杨挠了挠头，觉得老师和师母这话实在有点夸张。</p>

明明那些军士看到他之后都挺正常，最多就是有一点点见到上级的紧张。</p>

顾杨看着桌面上的棋局，看着二老在棋盘上厮杀了好几个来回之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那谢凌秋他住哪呢？”</p>

“出院了就跟你住，方便。”老元帅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房子不还有仨空房间呢？”</p>

“……哦。”顾杨无所谓地点了点头。</p>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的领地意识，从贫民窟爬出来就把自己送上了战场的人实在不讲究这个。</p>

“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p>

“等等，这个你看看，回去顺便带给凌秋去。”谢与元帅说着，把放在一边的档案袋交给了顾杨，“说不定再过上几十年，他能变成第二个个人履历上没有一条败绩的将级。”</p>

顾杨闻言，伸手拿过了那个档案袋，直接打开来。</p>

上边是更新过的谢凌秋的资料档案。</p>

顾杨稍微扫了一眼，发现谢与元帅给谢凌秋请了长达三个月的假期。</p>

用的是养伤的名头，但知道些内情的顾杨还是明白，这是老师需要一个季度左右的时间，用来摆平谢凌秋的身份改变之后所牵扯的麻烦。</p>

以及，让情报部门在这期间去查明谢凌秋以前的身份经历，是不是能够让他真正的走入军部高层里来。</p>

而这三个月里，他光荣的成为了这小鬼的保姆。</p>

“对了。”老元帅叫住了顾杨，神情带着那么一点点心有戚戚的意味，“如果可以的话，试试他有没有觉醒什么天赋。”</p>

顾杨觉得这大概是老师被他突然觉醒预知梦，搞得军部安排脱节而造成的心理阴影。</p>

他点了点头，拎着档案袋起了身。</p>

顾杨从上午出门到现在，泛着浅淡紫色的天际已经被恒星烧成了一团火焰，顺着云层扯出一缕缕橙红紫粉的夕色，瑰丽十分。</p>

顾杨就着夕阳的光亮把谢凌秋新的档案翻完，看着新档案上把谢凌秋人生前二十年的一切全都掩盖成了“贫民窟居民”。</p>

什么人体实验，什么人造人，什么DNA片段溯源，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p>

只有干干净净的从入伍开始的记录。</p>

顾杨把文件收拾装好，慢腾腾的往住院部走，寻思着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情报部门去把谢凌秋以前的事情翻个彻底了。</p>

他绑好档案袋的封口，走到住院部楼下，看了一眼家属往来显得有些热闹的正门，转头拐了个弯准备从人少的侧门进去。</p>

结果这弯刚一拐完，顾杨就看到了坐在住院部楼下公园休息椅上的身影。</p>

夕阳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深深浅浅的柔软颜色里，靠坐在休息椅上的金发青年手里拿着一盒药杯，正微微皱着眉，十分苦恼的看着它。</p>

药杯的盖子已经被拧开了，迎着风可以闻见些许从其中飘出的苦涩气味，夹杂着几丝甜腻的蜂蜜香气，在这一小片天地里悄然浮动。</p>

谢凌秋。</p>

顾杨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档案袋，正儿八经的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来。</p>

谢凌秋的身高资料上显示是一米九二，比顾杨这个往人群里一戳就一览众山小的一米八五还高出不少。</p>

他身躯修长，病号服下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紧实流畅，只是在过于宽松的病号服的遮蔽下，实在看不出那健康有力的痕迹，甚至于显得有些病弱的意味了。</p>

而谢凌秋的身体比例，在顾杨看来几乎是吹毛求疵也找不出问题的完美。</p>

大约是人造人的关系，除了那张审美差异而永远无法达成完美的脸以外，仿佛每一个构成谢凌秋这个人的要素，都是被细心打磨雕琢过才被安装上去的一般。</p>

但即便是审美差异，也没有人能对谢凌秋的脸说出一个“丑”字来。</p>

帅气，阳光，俊朗——或者是别的什么赞扬的词汇，堆放到这个青年身上，完全是不为过的。</p>

顾杨的目光顺着对方的脸一路向下，最终停在谢凌秋动作间掀起了衣角的腹部。</p>

那里还缠着绷带，渗出了几丝嫣红的血色，那小鬼却像是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一样，身体微微前倾，将手里的药杯倾斜。</p>

这小鬼想把药倒掉。</p>

顾杨意识到这一点，他抬步走了过去。</p>

青年终于发现了身边有人，抬头看了过来。</p>

“呀，顾中将。”</p>

谢凌秋打了声招呼。</p>

他的声音宛如一块棉花糖，甜腻柔软得过了头，像极了一片被蜜糖浸透的羽毛，飘飘摇摇的上扬着，又轻易的要随风而去。</p>

他与顾杨对上视线的漂亮蓝眼睛中盛着一滩浅海，在浅海之上睫羽剪碎了恒星投下来的艳丽光纱，晶亮的碎片零零散散的落在晨雾散去的蔚蓝里，清凌凌的泛起了波光。</p>

“好久不见。”青年高兴地说道。</p>

顾杨闻言，微微一怔，带着些疑惑：“我们见过？”</p>

年轻人脸上的愉快一滞。</p>

过了半晌，谢凌秋才重新开口，依旧是那一口软绵绵的音调：“您不记得我了？”</p>

他话音刚落，顾杨倏然挺直了背脊，垂眼看向了自己脚底下。</p>

谢凌秋的影子不知何时悄然的蔓延开来，漆黑的阴影毫无声息的缠上了顾杨的脚踝，像是吐信的蟒蛇，死死的绞着落网的猎物，将他向下拉扯着，像是要将他拖进那宛如黑洞一般的影子中去。</p>

意识到这大概算是一场袭击的顾杨迅速掏出武器，直接顶上了谢凌秋的额头。</p>

谢凌秋坐在椅子上，被武器顶着额头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感。</p>

漆黑的暗影跟这个浑身都跳跃着明亮与温暖色泽的年轻人交.融着，竟然一点也看不出违和之处。</p>

他满脸无辜的举起了双手，对顾杨说道：“我没有恶意。”</p>

顾杨一顿，感受到始终向下拉扯着他的阴影顺着他的腿爬了上来，此时正磨磨蹭蹭的表达着冷冰冰但十分明确的亲昵，心中忍不住咂舌。</p>

昨晚上的梦里可没见过这一出。</p>

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