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鬼界之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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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魂涌聚，苍穹如同被乌云盖上阴霾。</p>

万千魂灵的低吟声，顺着风传遍每一个角落。隐约的人影和伸出的肢体，拦住了那带着千钧之力的箭支。在这一过程中，无数半透明的魂体消散，却也吞噬了无数的魔气。</p>

直至那支骨箭落在诡明手中，已温驯得像支装饰品般，被轻巧地拿在手中把玩。</p>

寒蛰:“……”他面色有些发黑。</p>

看到这一幕，由谁也不会认为诡明是个胡言乱语的狂徒了。</p>

那些阴魂又与被人修饲养的小鬼不同，一点怨气也无，反而像是自厚土中醒来凝聚，协助它们所效忠之人。</p>

九天之上，数界之下，除了鬼王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p>

而生老病死为天道所定，天地之间不能入鬼界，无意识的飘散在人间的魂灵又何其之多，简直可以算是无穷无尽——</p>

能驭使他们的鬼王，恐怕比渡劫期的魔尊还要令人畏惧。</p>

这些猜测大致正确，只有一点寒蛰没有料到。</p>

鬼王之所以能驭使阴魂，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便让阴灵畏惧臣服，而甘愿受他驱使。</p>

两人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或许多年之后，同样身为天赋者的寒蛰能突破至渡劫，与鬼王一战。但如今，却只剩下天骄折戟的惋惜。</p>

越到绝境，寒蛰反而越冷静。</p>

数支骨箭连发，光从气势上言，魔修并不输鬼王半分。</p>

庞大的魔气支持着寒蛰举重若轻地挥霍骨箭，还能分神出来，以修为撕裂空间，在黑发剑修身后，开辟了一处空间法阵。</p>

陆折衣对这类气息极为敏感，几乎下意识就想离开那个空间不稳的地界，偏偏在此刻收到了魔修的传音入识海。</p>

「别动。」</p>

若不是那音色相差太大，陆折衣几乎要以为是系统在说话了。</p>

做到这点，似乎对寒蛰也不是易事。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般，听的不甚清晰。</p>

「你待会……逃走……小心那个鬼王。」</p>

「其实我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我……」</p>

魔修的声音彻底消失了。</p>

陆折衣下意识望向踏在虚空之上的那人。寒蛰面色平静，深色长衫随着阴风猎猎而动，他注意到剑修的目光，倏地笑出来:“离开吧，更广阔的修真界等着你。我信你会踏破虚空，得证大道——”</p>

他顿了一顿，像是颓然到极致的绝望一般，平静地说:“别再被我这种疯子抓到了。”</p>

陆折衣诧异，原来这位离识老祖还记得。</p>

鬼王要擒他回鬼界，其实和寒蛰强迫他去魔界没什么不同。只是因果轮回，立场骤然调换，现在的寒蛰成了当日的天眉。</p>

不过天眉是出于天山门长老的责任，力求护住小辈剑修，而寒蛰又是为了什么？</p>

黑发剑修静静伫立，遗世独立得如同一块美璧般。他望着离识魔修，微蹙起的眉头中分明透出疑惑来。</p>

寒蛰只要一眼便看出陆折衣在想什么，他无声苦笑，那些隐秘的情思在舌尖滚了滚，终是没有说出来。</p>

就这样吧。</p>

权作补偿了。</p>

身后阵法引发的空间塌陷又更大了一些，在此刻离开小世界，是再明智不过的良策。</p>

那日陆折衣“受制”于魔修，是因为他清楚凭借自己的魔修身份和离识修为，定然有惊无险。可若对象换作不知深浅的鬼王殿下，就是真正被牵掣，有性命之虞了。</p>

人设比不上命重要。眼见阵法成型，陆折衣后退半步，随时准备穿过时隙风暴，去往某个不知名的小世界。</p>

「不对劲。」虚玄君突然道，「阵法连接的小世界已被阴魂守住，恐怕是鬼王先一步布下陷阱。」</p>

陆折衣那半步又挪回来:“……”</p>

诛魔剑出鞘，黑发剑修白衣蹁跹。他目光坚定，道心从未偏移，神色冰冷如同不染尘俗的仙人，任由阴风摧折也不曾弯下脊梁。</p>

他道:“敢与一战？”</p>

好险，差点就被魔修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