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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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迅速翻开，坐落的地址正是桐城那两间小破院子。她视线上移，瞳孔顿时猛缩，权利人那一栏竟然是自己的名字？？而下一面一栏共有情况，是自己单独所有。</p>

后面是一张白色的房产权和土地权证附图。</p>

明溪心脏砰砰直跳，整个人都处于恍惚之中。</p>

那两间院子是李婶的，奶奶在世的时候是带着她租在那里。但是为什么现在这张产权证书上会写着自己的名字？</p>

明溪低头看了眼日期，发现登记日期是十月十三。</p>

也就是傅阳曦感冒，有一天没来学校的那天。</p>

是不是搞错了？</p>

明溪血液飞窜。</p>

她飞快掏出手机，顾不得现在还是清晨，拨打电话给李婶。</p>

乡下人起得早，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p>

李婶以为她是特产吃完了，让再给寄一点过去，道：“明溪你想吃什么尽管给婶说。”</p>

明溪顾不上这些，问了她那两间院子的产权的事情，为什么产权人会是自己。</p>

“啊？”电话那头的李婶茫然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就是你们走之后没几天，你同学又来了一趟，说觉得风景不错，想买下来，有开发价值什么什么的俺也不懂。他开的价格很高，事实上两间小破院子哪里卖得了那么多钱哇，瓦片好几年没修都快塌了。村里也没那么多繁琐的手续，和他一块儿过来人的人去办理的。我只签了个字，收了钱，具体的步骤也不晓得。是不是现在哪里有问题啊？”</p>

“是哪个同学？”</p>

李婶道：“红头发最俊的那个。”</p>

傅阳曦买了这两间瓦房。但是产权人却登记了自己——？</p>

换句话说，他把自己以前和奶奶住过的地方买下来送给了自己？</p>

然而他却没说。</p>

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他居然只字未提。</p>

要不是自己收拾桌子里的东西，可能还不会发现。</p>

明溪大脑一片空白。</p>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手里拿着房产证，整个人都在发愣。</p>

她很难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p>

她被傅阳曦用私人飞机带回去的那天，心里觉得那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等到拜祭完奶奶，眷恋完过去的亲情，再回到这个地方来，梦也就醒了。以后那个地方可能会拆迁、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她也无可奈何……</p>

可是，傅阳曦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把这个梦延续了下来，他把院子买了下来，送给了她，她从小生长的一小片天地就这么在十八岁这一年彻底属于了她自己，从今以后由她决定，是否改变一草一木。</p>

办手续的那天傅阳曦在发烧。</p>

应当是自己去过他家的第二天。</p>

自己去他家时，他明明很冷淡，可第二天他就飞去了桐城。</p>

在这个时候教室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洋洋洒洒席卷着寒风而来，整个世界都被一片白色纯净包裹。</p>

明溪眼眶一红，攥着手里的红色的本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p>

万籁俱寂当中，有些冲动犹如潮水一般，在她心里疯狂地涌来。</p>

她脑子里全是傅阳曦的那张脸。</p>

生动的喜怒哀乐的眉眼，带着肆意张扬的少年气，野蛮而温柔地冲撞进她心里。</p>

明溪舔了舔干燥的唇。</p>

心里慢慢地翻涌起一些渴望的情感。</p>

想和傅阳曦谈恋爱。</p>

想和傅阳曦牵手。</p>

想和傅阳曦肌肤触碰，在干燥的冬日里拥抱。</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都待在自己独立的世界，两个灵魂靠近在一起，是那么难的事。</p>

明溪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人，让她这么强烈地想要待在他身边，想要让他也待在她身边。最好是绑起来，十指交缠不要分开。</p>

她想得到他的过去，现在，未来。</p>

明溪的冲动涌上头顶，她盯着旁边傅阳曦的座位，视线落在傅阳曦留下来的一些痕迹上。</p>

无数情绪在心里翻涌。</p>

她忽然鼓足勇气，就是那么脑袋一热的一瞬间，把电话给傅阳曦打了过去。</p>

嘟嘟声响起，明溪脑袋嗡嗡响。</p>

现在是——</p>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居然才凌晨六点二十。</p>

糟糕，她这么早打电话，他肯定还没醒。</p>

明溪心里一慌，下意识就要挂掉，然而在她挂掉之前，那边已经接了起来。</p>

“嗯？”傅阳曦的声音带着一些哑，残存着明溪熟悉的刚醒时的低气压。</p>

“是我。”明溪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p>

那边静了几秒，仿佛是一瞬间就清醒了，顿时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p>

在这一瞬，明溪眼眶有点热。</p>

“没事。”她道：“不是什么大事。”</p>

“真没事？”电话那头的傅阳曦狐疑道，他听着赵明溪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还是火速顶着炸毛的头发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套上衣服。</p>

傅阳曦的动作很急，手机紧紧贴在耳朵边上有点发烫：“一定有什么事，你怎么会这么早——”</p>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溪打断。</p>

“傅阳曦，你是不是喜欢我？”</p>

这么一句。</p>

猝不及防。</p>

赵明溪的声音从电线里传来，夹杂着些许电流的嗡鸣声。</p>

全世界死寂。</p>

傅阳曦一瞬间消音了。</p>

他整个人的动作都静止了。</p>

他登时浑身僵硬紧绷，心脏狂跳，且手脚冰凉。</p>

所以，的确有事。但是不是人身安全。</p>

而是，她发现了这件事。</p>

其实，不被发现才怪吧。</p>

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现他满眼都是小口罩。</p>

所以这一通凌晨的电话，意味着什么——</p>

傅阳曦不敢去细思，他心脏直直坠落下去，拿着手机的修长指骨有些不易察觉地抖。他走到落地窗边，整个人都茫然无措，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胸腔里的心脏急促而惶恐地跳动。</p>

她是打电话来，拒绝？</p>

把那天对柯成文说的话，再对他重申一遍？</p>

傅阳曦的脸色全白了。</p>

……</p>

“是。”傅阳曦喉结滚了滚，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p>

“我喜欢你。”</p>

他哑声道。</p>

事到如今，他没有办法不承认。</p>

他好像被赵明溪看透了，逼至无可奈何的角落。</p>

对面赵明溪的呼吸浅浅的吸了一下。</p>

傅阳曦血液一下子窜到了头皮，几乎想把手机就此挂掉，不敢再去听赵明溪接下来的话。</p>

但他浑身过于僵硬如同一块石板，以至于他一动不动，像个等待死刑的囚犯。</p>

他立在那里，无措地垂下眼。</p>

“但是你——”傅阳曦想说，但是你不用因此有负担——</p>

然而他没说完，就听到赵明溪的声音传来。</p>

“那太巧了，我也喜欢你。”</p>

“……”</p>

傅阳曦瞳孔慢慢放大。</p>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p>

全世界一片死寂。</p>

唯独这句话，和心跳声，伴随着电流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p>

……</p>

傅阳曦有那么足足十秒钟都没反应过来，他呼吸窒住，脑袋一片空白地握着手机，仿佛当机的一块石头一样。</p>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p>

傅阳曦怀疑自己在做梦，猛地将手机移开，掐了下自己的脸，痛觉很快传来。他喉结动了下，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要蹦出来，他又将手机贴向耳边。</p>

手机在发烫，再真实不过了。</p>

居然，不是做梦吗。</p>

“我喜欢你。”</p>

赵明溪索性又重复了一遍。</p>

小口罩说她喜欢他。</p>

这一刻，什么都像是变慢了。</p>

呼吸变慢了，声音变慢了，雪花降落的速度变慢了，就连空气也变慢了。</p>

……</p>

傅阳曦的呼吸一点一点急促起来，心脏也开始狂跳。麻木的四肢仿佛终于恢复知觉一样，他眼睫颤了颤。</p>

整个世界都在下雪。</p>

傅阳曦盯着窗外，盯着雪花飘落下来，发麻的手指动了动。</p>

“小口罩，你确定吗，我以为——”</p>

那边明溪的声音很清晰：“你以为什么？”</p>

傅阳曦仍然觉得自己置身梦中。</p>

他等得太久了。</p>

他眼睛都红了起来。</p>

“那天柯成文打电话，你不记得我生日，你还亲口说，不可能喜欢我。”</p>

傅阳曦无比艰难地说着这话。</p>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垂落了下去。</p>

明溪一个激灵，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那阵子非常反常了。原来当时柯成文给自己打电话，他就在旁边。</p>

——他以为她喜欢沈厉尧。</p>

——他亲耳听到她说不喜欢他。</p>

明溪顿时无比心虚。</p>

明溪心里一慌，赶紧给傅阳曦下强心剂，道：“那天说的不算数，是我慢半拍，是我当时没察觉到。但是现在我说的喜欢你，就是——”</p>

“就是把我当老大？”傅阳曦还在反问。</p>

明溪抓狂，赶紧一鼓作气地解释道：“就是喜欢你！就是表白！不是把你当朋友，不是把你当老大，而是，想和你谈恋爱，想和你吃饭约会看电影，想牵你的手抱住你和你接吻，全世界最喜欢你，全世界只和你一个人好的那种。”</p>

明溪说到后面，耳根都已经红了。</p>

这话一落，她只能听到那边彻底消了音，只有急促的呼吸。</p>

“我去找你。”傅阳曦道。</p>

明溪看了眼外面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心说这时候来恐怕有点麻烦，但是她也想见到傅阳曦了。她将发红的脸埋进了臂弯：“嗯，我在教室。”</p>

电话并未挂断。</p>

傅阳曦那边传来冲下楼的声音。</p>

明溪听到他乒铃乓啷，刚想劝他慢点儿，忽然就听那边“砰”地一声巨震传来。</p>

明溪：“………………”</p>

二十分钟后，因过于激动而摔下楼梯的傅阳曦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