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午夜精神污染（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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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亚加虽然性格古怪、行事疯狂，但记忆力惊人。她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麦粒，经过反复确认，罗格确实没有丢失任何一粒麦子。</p>

她半边脸带着笑意，另外半边脸挂着哭相，用她那铁齿铜牙夸赞道：“没错，一共10086颗。好伊凡，你做得非常好，不愧是我的好孩子！”</p>

罗格望着森林里初升的下弦月，疑惑地问道：“那我们今晚住在哪里呢？”</p>

“啊？””巴巴亚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坩埚里抓起木屋残留的大鸡腿。罗格暗自惊讶，这个老巫婆的力量真是惊人。</p>

两只鸡腿晃晃悠悠的立在地面上，巴巴亚加踢了它们一脚，命令道：“快去，找个房子出来！”</p>

“找？”罗格一头雾水，他想过很多可能，包括住在那个油绿色的坩埚里。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巫婆竟然用了“找”这个字。</p>

“婆婆，森林里怎么会有现成的房子呢？难道不是应该建一个房子吗？”罗格轻声追问，完完全全是一个好奇的孩子模样。</p>

“我的好伊凡，建房子都是切斯特钦的事情。”</p>

“切斯特钦？”罗格十分困惑，他对这个词汇一无所知。</p>

巴巴亚加听到罗格的问题，眼神中闪烁着愤怒：“那些叛逃的叛徒啊！他们怎么敢的，把自然的语言都篡改了！”</p>

“该死，我知道了！”老巫婆没等罗格回答，突然掩面大哭：“一定是那些南方来的麻布长袍们！肯定是他们消灭了传统。伊凡，他们对你实在太残忍了。”</p>

看着突然抽泣的巴巴亚加，罗格满头雾水。怪不得书里记载老巫婆脾气古怪，就算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与她相处还是感到一头雾水。</p>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整个人的情绪，具有显著的跳跃性，让人难以理解。她的情绪来得快且猛烈，去的急且无痕。</p>

刚才还抽泣着呢，现在就突然僵着脸，说：“伊凡，你刚才想问我森林里为什么有房子？”</p>

“嗯嗯。”罗格立马点头。</p>

“这很常见呀。”巴巴亚加不解的看着他，“这里有很多木棍支撑起来的木房子。哦，里面是有住户的，那些白骨们。”</p>

“我通常把长一点的骨头抽出来，当成篱笆材料用。”巴巴亚加的话让罗格心中一阵发毛，他意识到老巫婆说的房子是什么了。</p>

“棺材？”罗格脱口而出。</p>

“嗯？嗯！”巴巴亚加一脸平静的摇摇头，“那不是棺材，那就是房子。难道给活人住的才叫房子，给死人住的不叫？”</p>

她的反问让罗格一时语塞，老巫婆的话虽然诡异，却也不无道理。而且那个小盒，才是无数人最后的家。</p>

“不过，自焚的房屋已经生长了好多年。它特别壮实、还聪明，能理解婆婆我的心意。”她说着骑上坩埚，示意罗格上来。</p>

“婆婆，不用了。”罗格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p>

他显然不想骑在那个奇怪的坩埚上，更不想跟老巫婆肩并肩。</p>

巴巴亚加眉头一皱，抓起他的袖子，愤怒的斥责道：“不听婆婆的话，你就不是好孩子！”</p>

话音刚落，她猛地用石杵敲击坩埚。坩埚仿佛点燃的火箭，猛地蹿了出去。</p>

“啊……”罗格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的袖子被巴巴亚加抓着，整个人吊在坩埚上。</p>

他低头看去，只见脚下的景象在快速变换。森林如同一张巨大的绿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墨绿色。</p>

丘陵和山峦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在地面上连绵起伏，宛如巨人的身影，试图阻挡他们的去路。</p>

眼见要撞上崖壁，罗格依然无动于衷。他并不害怕，反而悠哉地望着一切，享受穿过自己的风。</p>

巴巴亚加以为罗格吓傻了，大笑着：“哈呀呀……”她欢快的敲着石杵，在最后一刻改变了飞行轨迹。</p>

“伊凡，不听话的孩子要接受婆婆的惩罚！”她尖尖的嗓音，略显凄厉的恐吓。可不管她用多大嗓门，空气也没有等到男孩惨叫的回应。</p>

巴巴亚加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往下看去。罗格慵懒的打着哈欠，看样子还很享受，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高空之旅毫不在意。</p>

“他不会真以为，挂在树上就能得救吧？不会吧？”巴巴亚加心中暗自揣测，同时猛地敲着坩埚，径直往天上飞去。</p>

被带着一起上升的罗格翻了个无聊的白眼，虽然被抓着的姿势不雅观，但他对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完全无感。</p>

即便袖子真的裂了，下一秒就可能坠落，但他还有翅膀在，一点也不担心。</p>

“不知道在空中飘浮时，连续踩三次脚，门钥匙是否会启动。”罗格心中暗自思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情景，他总是充满了好奇。</p>

巴巴亚加见罗格始终保持着那副淡定的表情，心中不断重复：这是他的伪装，一定是！</p>

然而她的实际行动说明了一切，不但没有放缓飞行速度，反而飞得更高。</p>

她更是暗自发誓：“我今天必须把这个小家伙吓哭，我巴巴亚加说的，就算是光明神来了也拦不住！”</p>

他们飞得越来越高，头顶的云层已经被踩在脚下，稀薄的水雾从他们身上掠过。对流层的月光变得橙红一片，星星也变得越来越暗淡。</p>

风在耳边呼啸，罗格却觉得除了有点冷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他抬头看了一眼巴巴亚加，心中不禁好奇，她难道不累吗？</p>

“婆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罗格用一种假装天真的语气问道，同时指了指巴巴亚加紧抓衣袖的手：“或者放开一会儿，让伊凡在空中游会儿泳怎么样？”</p>

“空中能游泳吗？”巴巴亚加瞪大了眼睛，吼道：“傻子，这是天上，不是水里！”</p>

“婆婆，你说的不完全正确。”罗格不依不饶地解释，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讽刺：“空气是空气组成的，水是水组成的。既然人能在水中游泳，理论上也应该能在空气中游泳。”</p>

他见巴巴亚加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疑惑，便紧接着解释：“你看，白天的鸟儿在空中飞翔，其实它们就像是在水中游动一样。它们的翅膀，就像我们的手臂在水里一样。”</p>

“周围的风，就像是河水中的水流。”罗格试图让巴巴亚加接受自己的观点。</p>

“别胡说八道了，天上怎么可能游泳！”巴巴亚加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略显迟疑的追问罗格：“对吧？”</p>

罗格沉默不语，为什么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他望向浩瀚的夜空，下弦月依然清晰可见，因为此处空气比刚才更加稀少，暗淡的星光正闪耀着刺眼的光芒。</p>

巴巴亚加低着头，认真思考着罗格的话。她坐在坩埚上，不知不觉中已经飞得更高，甚至穿过了中间层，向热层飞去。</p>

她还真是个“好巫婆”，即便鼻子被冻得僵硬，粘稠的绿色鼻涕像绿豆雪糕一样倒悬着，也依然没松开罗格的袖子。</p>

“阿……阿嚏！”巴巴亚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孔里的绿豆雪糕断了。她颤抖着身子，望向头顶那让人感到害怕的黑暗，和耀眼到让人怀疑自我的星光。</p>

“要不还是算了吧？”巴巴亚加暗暗说道，“光明神都在发光，看来我的誓言应验了。”</p>

她低头看了伊凡一眼，这孩子除了脸色因为寒冷有些苍白，表情依然无比淡定。</p>

“就当已经惩罚过他了。”老巫婆立刻做出结论，极其明智的达成了自我和解。</p>

“伊凡，你真是让婆婆生气的坏孩子！”她不敢再往上飞了，因为她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恐怖存在。</p>

于是，她把责任推到罗格身上：“伊凡，既然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就回去吧！”</p>

话音刚落，她敲打着坩埚，坚定的掉头。在离开大气层的最后一刻，冲回熟悉的泥土和森林的怀抱中。至于曾经发过的誓言，巴巴亚加表示已经应验了。</p>

随着他们的下降，空气变得稠密起来，巴巴亚加感受到那种类似水的触感，她不禁想：“难道，真的能在空气中游泳？”</p>

撞进森林的坩埚惊起了一群群栖息的鸟儿，它们像一张黑色的大网，在森林上空盘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