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败者食尘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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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洛里安还没有追击过来……在格里菲斯与拉纳、菲欧娜说话的时候，艾露莎一直在警惕着不知会从哪里出现的敌人。</p>

但是，暂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客人和服务生走来走去，神色自如，也没有幻觉的迹象。</p>

“现在是哪一天，什么时间？”</p>

“1444年，7月20日，”拉纳答道，“晚上十点十分。”</p>

“这天晚上，我没有来到布蕾米镇，”格里菲斯回忆了一会，说道，“这个时间我正陪伴索尼娅离开舞会，在海边的沙滩上……”</p>

时间回溯了近一年……</p>

艾露莎关心的是，如何尽快破解这个领域的隐秘并挣脱出去。</p>

根据之前的了解，『败者食尘』的第一个规则：复制被触碰之人的影子，制造近乎完美的复制体；每当格里菲斯在『败者食尘』中被杀，他的时间都会回溯一段，直至某个终局。</p>

仅此而已吗？</p>

艾露莎想了一会，问道：</p>

“那么，拉纳和夏龙小姐，你们又为什么来这呢？宫廷的舞会应该还没有结束。”</p>

“我们是来调查的！”菲欧娜大声说，“今天，在这里，有一些人在密谋！”</p>

“是吗？若是这样，那我们可以调查一下，”艾露莎说道，“领域需要构建于物质和意识之上。我可以推测『败者食尘』的第二个规则——</p>

“领域是人心的投影，萨洛里安将格里菲斯困于其中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的记忆和思考呈现出来。萨洛里安的本体应该与我们处于本时空一定距离内。”</p>

就在这时，菲欧娜突然一个激灵。</p>

“跟我来，今晚的客人到了。”</p>

菲欧娜带着大家来到走廊的尽头，转过拐角来到一间储藏室，打开了一个夹角的密道。</p>

“这里是夏龙家族的产业。很久以前，先祖就在墙后建了密道，通往地下的密室。入口不止一处，密谋集团可以悄无声息的聚集起来。”</p>

菲欧娜的给大家涂抹了奇怪的粉末。</p>

“隐身粉可以屏蔽我们的身影和气息，只要不是靠的特别近就不会被发现。”</p>

“你们做这事，不危险吗？”</p>

拉纳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熟练地在阴暗的向下台阶上带路。布蕾米镇就在海湾的悬崖边上，旅店的地基混合了不同的风格，一部分和小镇地下的实心石灰岩融合在一起。</p>

阶梯通过了一些古旧的石门。格里菲斯可以隐约看出上面雕刻着不熟悉的纹章。</p>

“早年拥有这处产业的家族是德·雷普尔家族，已经败落的找不到踪迹了。夏龙的一位先祖，名叫诺里斯，在战争时发了一笔财，就买下了这里作为郊外别墅。</p>

“旧主人根据家族传承的文件要求买家维持建筑的原样，让苔藓、蝙蝠和蜘蛛网待在原来的地方，不能重建！</p>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p>

“在那个时候，诺里斯得到的是一个快要塌了的第一纪废墟罢了，几条暗道通往悬崖峭壁，长满苔藓，布满白嘴鸥的鸟巢。除了几座塔楼和这个旅店的厅堂，大部分楼层的石墙都已损毁，内饰也剥落了。必须大规模的修补才行。</p>

“据说，那个时候镇上的人都很讨厌这里，还讨厌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德·雷普尔家族。诺里斯甚至为此专门请拜耶兰的石匠，才让工程得以进行下去。”</p>

拉纳补充道:“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在那个时代，所有的乡镇都流传着怪物出没的故事。传说多半是关于非常可怕的生物的描述，当地人因为遭受惊吓而沉默，或者闪烁其词，更加剧了恐怖。”</p>

“我想，你的先祖买下这里，不仅仅是作为海边别墅这么简单，”艾露莎轻笑道，“你们看那块风格奇怪的石座，还有石柱缝隙间完全不同的材质。我有把我说，这处别馆是在古老的史前神殿的旧址上修建的，年代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一纪之前。</p>

“看，模糊但是依然可见的铭文，字符好像是古老的真实之母的标志。”</p>

“什么真实之母？”拉纳诧异地问，“我第一次听说。”</p>

“这是一个被驱逐的古神。拜耶兰禁止公民参与祂的黑暗崇拜。但是，各地都有一些残存的遗迹，帕夏城外甚至还有一座神殿，曾经挤满了朝拜的人，举行了一些不好说的仪式。”</p>

古神的痕迹并没有因为信仰的衰退而消灭，在这个通往深邃地底的台阶和平台上，格里菲斯也发现了久远神殿残留的框架，经过经年累月的改造，融入了新文明的体内。</p>

石灰岩悬崖下狂风肆虐的峭壁间传来的哀鸣和呼啸，弥漫在隧道中的腐败臭味。台阶的尽头通往悬崖的出口，另一端通往一个密室，门口有一扇拱门和两排石柱，都是典雅且和谐的古典主义风格。格里菲斯试图解读上面已经模糊的古怪图案，但是完全看不懂。</p>

密室在地基深处，格里菲斯等人来到入口，一股难闻至极的恶臭盘踞在那。即便有出口处不时吹来的海风，依然臭不可闻。</p>

他们向里望去，前方出现了一个发着微光的洞穴。各种样式奇怪、原始而简陋的巨石环和粗大惊人的铁索包围着一个大坑。泛着白沫的墨绿色积水在坑里涌动，在晦暗的光线中，水里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那是无尽的扭曲触须，无定形的肿块，被囚禁在某个地方的巨物的投影。</p>

很快，那个恐怖的影子和气息消失了。几个披着黑袍的人影出现在大坑的另一头。</p>

格里菲斯看不清他们的正脸，但是能听见声音，其中有几个非常耳熟。</p>

“根据可靠的情报，杀死猎人的剑已经被锻造出来了。”</p>

“问题在于如何找到他，教廷打算怎么做？”</p>

“他们找出了已经被废弃的‘圣女’计划，一些合适的容器会根据神的旨意送到候选人身边，比如康茂德殿下。当然，这都是非官方的，教廷并不承认‘圣女’的资格，相关负责人的行动也没有接受任何来自高层的指示。”</p>

“我宁可押注一条狗，也不会相信那个轻狂小子。”</p>

“大人，这毕竟是押注嘛~我们并不知道谁是最合适的……”</p>

“那么，跟随圣光的指引，把我们的人也送去。要做的小心。”</p>

格里菲斯听出来了，在对话中发号施令的人是南境的公爵米兰提斯大人。布置完任务，他恭敬地向一个黑影说道：</p>

“请向隐者大人禀报，我们对菲欧娜·德·夏龙的性质进行了调查。”</p>

隐者，对菲欧娜的调查？</p>

隐藏在密室边缘的四人都屏住了呼吸。萨洛里安极有可能就在他们咫尺之遥。</p>

有人问：“这姑娘有什么问题吗？”</p>

与会的另一个人带着敬意解释道：</p>

“夏龙的血脉拥有古老的传承，蕴藏着暗示的神性。她的存在，构成了一个辐射灵能的核心，以近乎瘟疫的形态将非凡特性扩散，制造同类。</p>

“菲欧娜·德·夏龙出现在战场时大幅强化了军队的组织度和士气，最无序的民兵都获得了极高的使命感。这种提升的本质并非来源于夏龙军旗，我们的人设法用一件仿制品更换了那件封印物，战后又替换回来，伯爵小姐并没有察觉到，覆盖战场的力量是她的特性。</p>

“这次袭击事件达到了我们的最初目的，检验了菲欧娜·德·夏龙的血脉特性，结论与隐者大人的推测完全一致。”</p>

偷听的菲欧娜和拉纳听的呆了。</p>

到了这个时候，格里菲斯已经能大致推测萨洛里安的意图——</p>

萨洛里安要制造他与恋人小姐的世界；他觉得这还不够，需要将全世界都改造成修格斯才能满足！？</p>

密谋很快结束，参会人恭敬地退下，密室里只剩下一人。</p>

“过来吧，我的学生们，”萨洛里安的声音飘了出来，“格里菲斯，你还不知道吧，正是在这个时间的节点，我找到了通向胜利的钥匙——</p>

“源自某个古老者的血脉隐藏着一个控制人类的后门，可以让失控在魔法网络中蔓延，</p>

“只要时机合适，我就能一举毁灭泰伯里恩的灵能军队，顺带摧毁施法者的全部信用，让他们在政治上破产。”</p>

他一边说，自身的形态也向着光辉完美的青春形象转化。地上的阴影也活了起来，变出格里菲斯和艾露莎的形象。</p>

“这什么鬼东西！”拉纳和菲欧娜一起叫了起来。</p>

四人正要迎战，萨洛里安竖起食指与中指，朝着艾露莎隔空一指。空气中突然浮现出奇异的波纹，一支枪刺的幻影骤然浮现在艾露莎胸前，在一瞬间具象化形，形成一支实质的圣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