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都儿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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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云楼的大厅中央早早就备好了席位，</p>

满脸虬髯的忽必烈端坐在正中主席，</p>

看着眼前罗列一长排的佳人们忍不住哈哈长笑。</p>

“好，好，好！每一个都国色天香！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大比，阿合马，此事办得倒是有模有样，不错，不错！”</p>

一名黑脸长须，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连忙站起身来。</p>

“启禀陛下，五大楼收罗了天下所有美人，回纥，吐蕃，高丽，大理，大金，罗刹...还有大宋。”</p>

阿合马每说出一个国度，在座的王公大臣都微笑着点点脑袋，这天下已经臣服在蒙古的铁蹄之下，这些原本有着高贵身份的女子都是蒙古人的荣誉勋章。</p>

阿合马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俏丽在场的美人们。</p>

“她们都是为了瞻仰天颜齐聚于此，就是想看上一看统一了大草原，统一了整个华夏的天下第一英雄是如何英明神武！”</p>

忽必烈抚须长笑，不得不说这阿合马确实会做人，刚刚得闻南宋岌岌可危，天下一统就在近日，忽必烈这几天所思所想都是铸就千秋万代无上功业，这两句话真心说到他心坎里去了。</p>

忽必烈将目光移向坐于次席的憔悴老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p>

“不知文丞相怎么看？这些美人包罗天南海北，想必博学多闻的文丞相也没有全见过吧。”</p>

身穿一袭破旧的南宋官袍的文天祥紧闭着双眼，憔悴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忍，虽然落魄沧桑，但是躯干挺得笔直，一双剑眉横插入鬓。</p>

“未曾。”</p>

随即便不发一言，整个热闹的场面因为文天祥冰冷的简短回答而微微冷场。</p>

忽必烈碰了个软钉子，眼睛微微一眯，随即朗声长笑道：“今日天下美人齐聚云楼，争那天下第一，这可是古往今来一大盛事啊，朕曾听说大宋原来有一个武林盛事，叫做华山论剑，也是争天下第一，比之如何啊？”</p>

一名大臣连忙解释说明道：“陛下明鉴，那华山论剑不过是大宋一家，所谓天下第一不过是笑话罢了，那什么王重阳也不是我蒙古武士的对手，如何能与今日我大都论美相提并论？”</p>

在座的大臣们纷纷发出哄笑声，拿大宋的英雄论剑和青楼选美相提并论，一面是侠士，一面是婊子，这本身就是莫大的侮辱了。</p>

文天祥听闻此言不由得双眉一皱，猛地扬起剑指。</p>

“胡说八道！”</p>

看到文天祥失态，忽必烈这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p>

“此言差矣，朕听闻那第一次华山论剑的西毒，南帝都非宋人，王重阳得那天下第一也是实至名归，倒是第二次华山论剑就有些小家子气了，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除了南僧都是宋人，这南僧却也和大宋同气连枝，先是联手杀了我大元金轮国师，然后又在襄阳战场刺杀了蒙哥可汗...“</p>

说到这里忽必烈微微顿了顿，随即哈哈笑道：“说到北侠，朕与那北侠有那么一些交往，郭靖武功非凡，朕向来仰慕，可惜，却死在了襄阳。”</p>

听到襄阳二字，文天祥深吸一大口气，可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p>

忽必烈回过头来看向阿合马，笑着点了点头。</p>

“是时候由我大元主持一次华山论剑了，阿合马，这大都论美办得不错，明年五月，朕想看看华山论剑。”</p>

阿合马连忙拜倒在地。</p>

“臣遵旨！”</p>

忽必烈摸摸下巴。</p>

“此时距离上一届华山论剑已过十年，天下英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不知当今天下都有何高手啊？”</p>

“启禀陛下，若论武功的话，现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就是张弘范张将军了，这一点文丞相大可证明。”</p>

阿合马别有深意地看了文天祥一眼，文天祥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手腕处的一道深疤冷哼一声。</p>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p>

一名面容粗犷的大臣冷笑着看向文天祥，刻意拔高了声音。</p>

“文丞相的武功可是高深莫测，只可惜张将军无法留手，不小心废了文丞相的功夫，可惜可惜...”</p>

旁边身穿锦衣的老者微微一笑，接口道：“可惜什么啊？”</p>

“可惜明年华山论剑，这天下五绝就没宋人什么事儿了。”</p>

“哈哈哈，到了明年还有什么宋人，这天下都是蒙古人的。”</p>

文天祥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着，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侍立在他身侧的两名蒙古武士上前一步，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将文天祥压回了座位。</p>

坐在文天祥对面的真金看着饱受侮辱的文天祥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p>

对待一位真英雄，如此行径确实有些过分了。</p>

“张弘范？！他可知七恨道人？！”</p>

娇喝响彻全场，</p>

骤闻此声，</p>

所有人身躯一震，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无边无际的血腥扑面而来。</p>

一名身穿纱裙的束发女子排开身前众女，上前一步，大喊出声。</p>

“恨天不公，恨地无穷，恨元残虐，恨宋懦庸.....”</p>

声音娇脆，却包含无穷恨意，诗号好似追魂夺命的厉鬼，</p>

“恨恨恨恨</p>

恨恨恨！杀杀杀杀杀杀杀！”</p>

每一字都如同直取心口血的刀锋，血腥与仇恨掩过空气，充塞整个空间。</p>

所有蒙古人脸色大变，</p>

在场武士纷纷下意识地抽出长刀，</p>

一名锦衣中年人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p>

阿合马恐慌地四处张望，</p>

忽必烈也收起了笑容，</p>

所有人齐齐望向那傲立场中的女子，</p>

阿合马面色苍白，跳出来指着女子大声喝问：“你是何人？”</p>

人群中的善小娥脸色一变，便要站起身子将女子拉回来，身边的红姑连忙拽住善小娥小声喝道：“死丫头，你想做什么？赵萱她必死无疑，你还想搭上你的贱命不成？！”</p>

束发女子轻轻撩了撩鬓前发丝，丹凤眼流出无穷无尽的愤恨。</p>

“我，乃大宋清如帝姬！赵萱！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鞑子，张弘范算什么？！你们可知七恨道人？！”</p>

自襄阳城破，</p>

七恨道人四年颠沛，</p>

却也杀了整整四年！</p>

无数王公贵族，</p>

无数蒙古好汉，</p>

无人能接下他轻飘飘的一拳，</p>

也无人能躲开他的追杀，</p>

就连忽必烈的皇子也有两名死在了七恨道人的手上！</p>

那个游荡在苍茫大地的游魂，杀伐无数，血债累累，</p>

残忍的手段，神出鬼没的身影，已然铸就他的凶名...</p>

作为蒙古人的梦魇！</p>

恨天不公，恨地无穷，</p>

这已经成为了催命夺魂之音，</p>

哪怕是勇猛的蒙古人都无法坦然面对！</p>

阿合马咬咬牙，强忍住恐慌，冷哼一声。</p>

“七恨道人？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根本不是人，你真以为我大元的勇士怕了他？对，张将军差一点就拿下他！”</p>

赵萱微微一笑。</p>

“不过是仰仗万军之力，张弘范那条老狗，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我宋人手上！怎样，如此你还敢说，那条老狗是什么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你们不得不承认，你们在怕！怕我宋人！怕七恨道人摘了你们的狗头！”</p>

忽必烈冷冷地看着赵萱，忽然嘴角一挑。</p>

“你不怕死？”</p>

两名蒙古武士推开旁边女子大步走到赵萱身旁，一左一右将赵萱摁在地上。</p>

赵萱仰起脸来，充满仇恨地看着忽必烈。</p>

“恨不能屠狗如七恨！”</p>

忽必烈缓缓站起身子。</p>

“可怜的贱民，失去了一切光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一个不人不鬼的孤魂身上吗？朕总有一天会抓住他，当着你们宋人的面，彻底粉碎你们的信仰！”</p>

文天祥面色复杂地看着赵萱，紧握着拳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叹息，转过头对着忽必烈作了一个揖。</p>

“陛下，老夫求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