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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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围观的掀起一阵热潮。</p>

“小公子武艺高强！”</p>

“你眼瘸，那明明是个姑娘扮的。”</p>

“嘶——姑娘家的这么厉害，我看比刚刚那个公子投得好。”</p>

初岚提着花灯往外走，迎面就撞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也提着一盏花灯。</p>

“这位姑——兄台请留步。”</p>

初岚扭头：“？”</p>

年轻的公子笑道：“在下李家四郎，刚才看了了兄台投壶，才知人外有人。”</p>

“……”初岚想了想：“大兄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个女的。”</p>

李四郎嘴角抽搐：“。”</p>

初岚挥挥手：“我这盏灯要送人的。”</p>

李四郎一顿，点头道：“那打扰了。”</p>

灯是不可能送人的，她投的壶，自然要挂在她家门口。</p>

初岚拐到旁边的面摊上，吹灭灯搁在一旁，点了一碗细面，加五两牛腩，一个鸡蛋，不要葱花，多放辣椒。</p>

逛夜市的真谛，就是吃夜宵。</p>

等面上来了，夜色渐凉，面汤却是热的，喝得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牛腩香而不腻，煮的软烂，入口即化。初岚恰了好几块，就听见头顶传来小二的声音。</p>

“公子介意可拼桌？”</p>

初岚正抱着海碗，声音透过碗传出去，闷闷的。</p>

“可以可以。”</p>

人影错落，有人擦了擦凳子，在她面前坐下。</p>

初岚喝完一口汤，放下碗，抬头一看——</p>

面前人青衫磊落，容貌绝伦，很是熟悉。</p>

……草草草这不是齐君吗？！</p>

初岚一阵心虚：“你来干干干什么？”</p>

齐君看着她，淡淡道：“吃面。”</p>

初岚：“。”</p>

紧接着，齐君的面就上来了。</p>

初岚低下头，默默挑了一筷子面，眼观鼻，鼻观心。</p>

一不小心，就观到了她肚子。</p>

“……”</p>

这算不算带球跑？</p>

灯火阑珊，面摊上白汽氤氲，腾腾向上升起。</p>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p>

初岚隔着雾气，看向齐君。</p>

他垂着眼，长睫沾上水汽，在昏黄的灯光下朦胧又疏离。</p>

这个睫毛精。</p>

初岚咬了一口鸡蛋。</p>

但他始终不肯看初岚，两个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只是对坐吃了一碗面。</p>

接着，齐君结账，起身离去。</p>

从头到尾，他就只和初岚说了一句话：“吃面。”</p>

初岚抱着海碗，盯着他的背影：“？？”</p>

就这么走了？</p>

走了？</p>

无事发生？</p>

初岚一头雾水，默默站起身，手往旁边一摸。</p>

“。”</p>

好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齐君把她的灯顺走了。</p>

初岚气得吹额发。</p>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p>

-</p>

第二天中午，初岚睡到日晒三竿头，慢吞吞爬起来，就听见有人敲门。</p>

她晃荡到院门口，一拉门闩，只见白麓站在外面。</p>

“……”</p>

你们这是连翻来做思想工作吗？</p>

初岚转身，扬扬手：“进吧。”</p>

白麓一脸悲伤：“贵妃，您居然亲自开门，连个仆役都没有，您好惨——”</p>

“……”</p>

梨花木的摇椅，兔毛的绒毯，似曾相识。</p>

——简直跟御书房里一模一样。</p>

初岚靠在摇椅上，眯起眼：“有事快说。”</p>

白麓深吸一口气：“贵妃，您知道吗？”</p>

初岚：“我懒得知道。”</p>

白麓：“。”</p>

白麓酝酿了一会儿感情，再接再厉：“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陛下茶不思，饭不想，在朝堂上同文武百官发怒，还说说，找！找不出来要你们全部陪葬！”</p>

初岚：“？？？”</p>

这说的是齐君，还是她之前没看完，暂时搁在床头的话本？</p>

趁白麓不注意，她悄悄摸出一包瓜子。</p>

白麓依然声情并茂：“陛下无心政事，半夜里，坐在御书房的房顶上，仰望明月，独自饮酒。第二天，他下巴上都长了青色胡茬！”</p>

“？！？”初岚雷得打哆嗦，简直槽多无口。</p>

不过，她终于想起来，当初为什么没看完那个话本。</p>

——内味儿太冲。</p>

显然白麓误会了，估计以为初岚就喜欢这款。</p>

白麓长叹一口气：“陛下还找了二十个姑娘，有的像贵妃的眼，有的人像贵妃的唇，有的像贵妃的胸——”</p>

“？？？”</p>

白麓：“——呸，像贵妃的手。”</p>

“。”</p>

初岚再也忍不住了，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用最平淡的语气，继续往下背：</p>

“但君王没有临幸任何人。可惜，其中一个姑娘不识大体，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她半夜跑去御书房窗外，发现君王负手而立，静静对着一副画像，垂泪，叹息。姑娘不小心踩到树叶，暴露了行迹。君王勃然大怒，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甩在墙上，冷冷道：‘你不过是个替身！’”</p>

白麓直接心梗：“………”</p>

初岚嗑着瓜子：“哈哈哈搞快点不要断在这里！”</p>

白麓急得直跺脚：“贵妃你没有心！”</p>

初岚用力憋住，憋了好半天，才咽下去。</p>

她看着白麓，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一样。”</p>

说到底，初岚得承认，自己的确有点渣。齐君对她什么心思，她其实心底很清楚。</p>

但她更清楚的是，平岚公主是个十五六岁少女，而初岚是个月供一万五的成年人。</p>

倘使她只有十五六岁，还没遭遇过996、房贷应酬、行业内卷、职场歧视的毒打，遇到齐君，那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p>

白麓蹙眉：“怎么不一样？您和陛下不是挺登对的吗？”</p>

初岚笑了笑：“对我这种人来说，碍情就像……怎么讲呢？”</p>

“就像叫上门的夜宵吧。点的时候挑三拣四，拿的时候迫不及待，吃的时候却要分心看别的。通常吃不完就扔，连碗都不必洗。一到白天，就后悔为什么昨晚吃夜宵。到了晚上，又忍不住想点。时间一久，就明白了，还是把钱省下来买房子更好。”</p>

白麓睨着她，显然没听懂初岚为何这样讲，但初岚也从不求别人听懂她在讲什么。</p>

“我只知道，如果贵妃回去，陛下会很开心，贵妃也是。”白麓咕哝道。</p>

说完，她起身行了一礼：“贵妃早点回来。”</p>

吱吱呀呀，院门重新关上了。</p>

院中重新陷入寂静，一颗杏树从墙外探进来，枝头落着两只麻雀，鸣声清脆。</p>

初岚手背搭在眼睛上，好似睡着了。</p>

半响，终于翻起身。</p>

可她不只是初岚。</p>

也是平岚公主。</p>

年纪轻轻，这辈子不出意外，想做什么都行。</p>

要不然，先试试？齐君容貌没得说，人品也不错，职位……真高，家里有宫殿一套，还没有见家长压力。</p>

不亏，绝对不亏。</p>

初岚修书一封，给何碧霓讲清楚原委，又承诺把这套小院留给她，然后包袱款款，朝皇宫走去。</p>

-</p>

紫乡宫。</p>

“……所以，陛下昨晚去找贵妃了。”白麓道。</p>

内侍点点头。</p>

白麓捂住脸：“可我还给贵妃编了一套故事。”</p>

内侍：“为何？”</p>

白麓：“我看贵妃天天看话本，就想，如果按照话本上的演，贵妃说不准会回心转意……”</p>

内侍：“。”</p>

就在此时，脚步声匆匆传来。</p>

“白麓，快收拾东西！你家贵妃回来了！”</p>

“什么？”白麓震惊道，“陛下果真足智多谋，不过就和贵妃吃了碗面，什么都没说，居然把人哄回来了？！”</p>

内侍：“。”</p>

他们急匆匆赶来御书房，通报后，几个侍卫自放行。</p>

就听初岚的声音传出来：“唯一一个要求，我想做宝林。”</p>

齐君红笔批着奏章：“……”</p>

初岚：“很困难吗？那婕妤也行。”</p>

齐君抬眸看她，微微一笑，提起笔放在镇纸上：“按品级来算，婕妤住南菱宫，离御书房比较远。现在已经是深秋，马上要到冬天，京城会下雪。”</p>

初岚看着齐君，想到一件事。</p>

南菱宫比较远，她可能就不来御书房了，于是齐君就要过去。</p>

而且据说，齐君不良于行。</p>

初岚倒吸一口凉气。</p>

这……她偶尔去开个宫宴就当交朋友吧，把未来男朋友冻坏了可使不得。</p>

初岚挥挥手：“那你定吧，贵妃也成，我先去睡觉了。”</p>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初岚接到圣旨时，那黄绢玉玺章印上，字迹清晰。</p>

她眼尖，一眼就看见那两个字。</p>

——皇后。</p>

“……”</p>

初岚一口气梗在心头。</p>

草草草齐君这个绿茶装柔弱骗她！！！</p>

而对面，齐君笑眼弯弯：“封后大典在下个月初三。”</p>

初岚冷哼一声：“我昨天就不该心软。”</p>

但封皇后，也不能阻止她睡觉。</p>

就这么想着，初岚肚子又隐隐胀气。</p>

她本打算先去御花园溜达一圈，但现在看来，还是回紫乡宫。</p>

皇宫的深秋，落叶扫得一干二净，天空高得寂寥。</p>

初岚身后跟着白麓，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汉白玉的石阶之上。</p>

“你是不是很意外？”初岚晃晃悠悠。</p>

白麓没说话。</p>

片刻后，初岚盯着前方的树，笑道：“我也觉得有些意外。”</p>

白麓依然沉默。</p>

“？”</p>

初岚扭头，只见身后空空，白麓似凭空消失了。</p>

“白麓？”初岚提高声音。</p>

回声一层层荡回来，但白麓没有回答。</p>

初岚环顾四下，偌大的宫殿，竟然空无一人。</p>

她朝御书房快步走去，沿路的侍卫、内侍、宫女们皆消失不见。</p>

“砰！”她推开御书房大门。</p>

角落的金兽炉中，龙涎香依然静静燃烧，案前齐君用过的红笔搁在镇纸上，茶杯还温热，可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p>

初岚脑袋一懵：“齐君，快出来。”</p>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p>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p>

初岚向窗外看去，枯树上没有麻雀。这个世界上一切活物都消失了。</p>

怀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震动。</p>

初岚赶忙取出来。</p>

——齐君送给她的卦盘。</p>

盘面六十四卦隐隐发光。</p>

鬼使神差的，初岚摸了上去。</p>

瞬间，她手中卦盘开始飞转，宫殿、金兽炉、枯枝、天空、万物都化作虚无。</p>

初岚眼前一片模糊，记忆开始割裂，仿佛她的人生分出两条岔路，一段从和亲开始，她被康烨救上修真界。而另一段，从齐君攻入皇城开始。</p>

她站在虚无之中，天地一色白。</p>

内侍、太医、何碧霓，许多神魂在她身边飞逝，初岚伸出手，焦急道：“快拉住我！”</p>

而他们看了初岚一眼，如同看一个陌生人，随即，转身陷入一块深灰色的石碑中。</p>

有且只有白麓，停下脚步，淡淡道：“回去吧。”</p>

初岚脑子发懵：“到底怎么回事？”</p>

白麓摇摇头：“我们的试炼仍未结束，但恭喜你，你的试炼已经结束了。”</p>

初岚：“？”</p>

她刚要说话，只见石碑发出一层金光。</p>

顿时天地倒转，乾坤颠倒。初岚眼前一晕，再度睁开，视野中模模糊糊，脚下，头顶皆是流云。</p>

石碑前还站着一个人，背影很熟悉。</p>

“……”</p>

一瞬间，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p>

从她是太虚宗清岚真人，到齐君是她徒弟，再到双极碑中发生的一切，什么嗨夫君，什么天降老婆，什么喜当爹。</p>

都想起来了。</p>

“……”</p>

初岚倒抽一口凉气，沉痛闭上眼。</p>

初岚啊——初岚！！</p>

你怎么就不做人了呢？！</p>

“……师尊？”齐君清冽的嗓音传来。</p>

初岚心脏猛地一跳！</p>

她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到静止，好似闭着眼装睡看不见，这个双极碑中的世界就不存在。</p>

衣料摩挲声响动，好像齐君靠近了她，蹲下来。</p>

“师尊醒了？”他轻声问。</p>

没有没有，没有醒。</p>

静了片刻。</p>

就听齐君幽幽道：“可我刚刚看见师尊睁眼了。”</p>

“。”</p>

那你问个锤子！你个心机boy。</p>

初岚缓缓睁开眼，盯着他。</p>

齐君微笑道：“恭喜师尊。”</p>

初岚：“？”</p>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对劲。</p>

好像灵气运行更快了一点，但好像不止这点不对劲。</p>

“。”</p>

初岚没有再探丹田，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p>

放眼尽是流云，苍茫空寂，就如同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都是水汽。</p>

初岚平复了好一阵心情，声音颤抖：“我……终究还是元婴了。”</p>

齐君顿了顿：“不。”</p>

初岚一愣：“？”</p>

难道双极碑里的历练不算数？</p>

初岚心脏怦怦直跳。</p>

齐君：“你，分神了。”</p>

初岚：“？！？”</p>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QAQ家里突然断网断电，现在才爬上来！！本章评论发50个红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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