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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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人不是你。这个世界不是我们自己愿意来的。他们发泄完自己的欲望，生下我们，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根本不是我们选择要来的。如果是否出生是由自己选择的，我宁愿做这个宇宙的一个无意识体。他如此怨恨你，当初发泄欲望时，怎么不知道戴套？】</p>

谢其昭被逗笑。</p>

晚风吹过，盛放的绣球花随风摇摆，树影摇曳，深夜寂寥。</p>

他仰头，沉沉黑眸里显出千万颗繁星。</p>

在这个糟糕的世界，有人和他同病相怜，在无尽的黑暗里拥抱取暖，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p>

少年周遭的戾气消散，抿唇控制唇角的笑意。</p>

他捧着手机，小心忐忑地打字：【那你呢？】</p>

【什么？】</p>

【你以后会离开我吗？】</p>

胸腔里，剧烈跳动。</p>

谢其昭颤抖着手捂住心，卑微祈怜地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p>

【斗转星移，日月变换。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所有东西都会消逝又重现，但记忆不会消亡。秦昭，你或许不知道的是，我真的是靠与你的记忆度过这糟糕的四年的。曾经是，未来也是。你问我会不会离开，这正好也是我想问你的。】</p>

漂泊的游子找到了归途，干涸的沙漠焕发了绿意。</p>

谢其昭安心了。</p>

他被夜笼罩在黑暗中，腾空而起的花瓣坠落在他的发丝。</p>

阴戾的少年在此刻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p>

【永远不会离开。】</p>

天边泛出微弱的光亮，黑暗会消亡，太阳会照常升起。</p>

苏棉槿把三万元以学校发放奖学金的名义给苏曼当做生活费。</p>

她背着书包，走去学校。</p>

校门口，西装革履的管家们弓着腰给贵族们当扶手。每一辆路过的车，价格都是以千万为单位。</p>

校园里的常青树挺拔高耸，枝头上的喜鹊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冬日而远航。</p>

仁川外国语大学，永远都是这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样子。</p>

她走到金融二班的门口，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p>

苏棉槿伸手，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教室的门。</p>

嘈杂的环境一瞬变得安静。</p>

所有人的视线投过来。</p>

他们对着她翻白眼，时不时发出嫌弃和呕吐的声音来表达厌恶。</p>

苏棉槿攥着书包肩带，低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p>

班级的座位每周换一次，唯有她的位置是不变的。</p>

在H国真正改变命运的是考研。本科生找不到工作，金融系系主任为了促进学生学习，让学生们每个月进行一次专业课考试。</p>

班主任抱着厚厚一沓的试卷走进教室。</p>

“九月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我们班第一名是苏棉槿同学。同时，她也是全系第一。让我们祝贺她！”</p>

班主任老师带头鼓掌，全班一片寂静。</p>

“这一次的题目又偏又难，苏棉槿同学的分数，超越了隔壁一班第一名整整五十分，甚至在整个仁川市都能排第二名。学校为这一次月考准备了一万的奖学金，钱会直接打到银行卡里。”</p>

只有在每个月月底宣布成绩时，班主任老师才会对这个坐在角落的女孩儿露出笑颜。</p>

苏棉槿没什么反应。</p>

她清楚地明白，只有她的成绩亮眼到全国为之一震，这些人日后才不会在她考研成绩上做手脚。</p>

还没到下课时间，前排座位飘来了刺耳的议论声。</p>

“成绩好有什么用？努力一辈子也够不上我们的起点。”</p>

“我爸银行卡一秒钟的利息都比这一万块钱要多。”</p>

“我们生出来是享福的，她生存的意义就是给我们践踏的。”</p>

“哈哈哈哈，你们说这么大声，不怕她听见了？”</p>

“听见了又怎么样？全系第一的待遇也不过如此。谁会和这个穷鬼做朋友呢？”</p>

“昨天，金海英还把她徒手捡碎片的视频发在学校论坛了吧。瞧瞧她家又破又烂的房子。啧啧，努力一辈子一套房，我生下来就有一条街。”</p>

......</p>

一个小纸团扔在了苏棉槿的桌子上。</p>

少女展开纸条。</p>

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你已经很棒了。</p>

苏棉槿展开笑颜，抬头，望见了中间座位倒数第二排对着她笑的男生。</p>

男生叫李浩，是金融二班极少数没有对她表露过恶意的人。</p>

李浩长得胖胖的，和谁都玩的开。</p>

学校将此次月考的成绩粘贴在了一楼的光荣榜上。</p>

在众多名字中，苏棉槿的名字一骑绝尘地排在第一位。</p>

考研考公在H国是唯一改变阶级的方式。</p>

在这个由财阀掌控的国家，考研和考公是底层人能过上“体面”生活的阶梯。</p>

这些来自贵族的学生们围在光荣榜前，仍旧有不少人为苏棉槿而震撼。</p>

“苏学姐好厉害啊，被针对的这么惨，成绩一直这么厉害。”</p>

“是啊，要是我早都崩溃到自杀了。”</p>

“我还是很佩服学习很厉害的人。”</p>

“我也。”</p>

……</p>

自踏入初中起，苏棉槿每一天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成绩还是以绝对领先的方式，排在榜首。</p>

大学的每一场考试，她都未曾让出过第一的宝座。</p>

恶劣的环境依旧不能阻止花朵的盛放。</p>

中午休息，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秦昭。</p>

【这次月考，我的成绩被评为一等。】</p>

H国大学不计算总分，而是依据各科成绩评级，再依据综合评级来选择学校。不过，平时的月考还是会算出总分排名。</p>

【不会又是第一名吧？】</p>

【嗯呢。】</p>

【糖糖原来是考神啊。】</p>

苏棉槿微怔，忽然意识到秦昭在用亲昵的称呼喊她。</p>

她当初网名取为棉花糖，是因为这个棉字。</p>

她顿了半晌，接受了糖糖这个称呼。</p>

【不算考神。】</p>

【还不算考神？能学到这地步，糖糖是想去做科研人员吗？】</p>

【嗯呢。】</p>

【想考什么大学？】</p>

【汉城大学。】</p>

苏棉槿眼神坚定。</p>

她一定要带着奶奶离开仁川，前往汉城，永远的逃离这群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