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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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丽气得七窍冒烟，这个老五，比老四还难缠，老四只是臭硬，老五则说歪理，她那些狗屁不通的逻辑，全都不在正常人的思维范围之内，什么嫁过去祸祸他们家，什么帮人实现心愿，缺心眼！二百五！二性头！</p>

美心还不放弃：“你知不知道，大老汤家死了好几个人了。”</p>

小玲若无其事：“生老病死，不是正常的吗，爸也去世了。”</p>

“跟你爸两码事！你爸那是意外！他们两口子是得绝症。”</p>

小玲笑呵呵地：“那不正好，嫁过去没有公公婆婆，进门就当家，自由自在。”</p>

家丽不得不补充说明：“老五，妈的意思是他们家遗传基因有问题，有遗传糖尿病，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下一代想想，这一家人根本就不适合结婚生孩子，风险太大，当然这话不能到外头说，但我们不会害你，跟你都说实话，还有那个汤振民，整天不务正业，跳什么霹雳舞，工作吊儿郎当，根本就不是过日子的人。”</p>

小玲连忙：“霹雳舞是一种艺术！”</p>

美心浑身发抖，火冒三丈：“管你艺术不艺术，不行就是不行！”杯子砸碎了。</p>

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但也听到了，她悠悠地：“悠着点，小心血压。”</p>

自父亲去世后，经过老三，到老四，现在是老五，接连三件事都让何家丽感到挫败。她答应过常胜，要照顾好这个家，让这个家兴旺发达，每个人都幸福，各得其所。可现如今，这些妹妹都仿佛竭力脱离轨道的星球，逐渐超出她的掌控。</p>

尽管何家丽问心无愧，她是为她们好，为这个家好，她的所有判断、决定、建议，都是从每个人的幸福出发。可别人不信。各自的南墙，终究要各自去撞。不撞不信邪。</p>

没多久，某个夜晚，刘小玲竟偷偷搬出去了。外贸在姚家湾有一排女员工宿舍，小玲要了一间，自己单住。</p>

美心得知，大放悲声，说这个家出叛逆了。</p>

老太太劝她：“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儿女大了不由人，随她去吧，只要不违法乱纪就行，吃了苦头，她还是得回家。”</p>

美心落泪：“怎么就跟大老汤家扯不清楚。”</p>

老太太道：“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吗，我看老三比那个老二还好点，汤家老二，眼睛里邪气。”</p>

屋内一阵响动。美心转头，大声问：“老四，干什么呢，地震？”</p>

老四不答，迅速往一只大红皮箱里放衣服。这红皮箱是大姐家丽结婚时的陪嫁。</p>

“老四！”美心伸着细溜溜的脖子，又叫一下。</p>

还是没人答。老太太把忧愁集在眉峰。美心抓住她的手，神色惶恐：“不会是……”她以为老四要自杀。</p>

老太太一口茶水呛着，忙往外吐茶叶，“快！快进去看看！”</p>

美心推开门，家欢正站在凳子上，去摘系在天花板上的风铃，绕住了，绳子拉得老长。</p>

美心以为她要上吊。嗷一声：“老四！别想不开！”说着抱住家欢的腿，家欢失去平衡，椅子乱晃：“妈你别这样，你撒开，撒开……”</p>

轰然一下。连人带椅子还有风铃，都摔在地上。两声惨叫。</p>

“妈！”家欢不能忍。真是飞来横祸。</p>

美心还在劝：“老四，没有男人不是不能过！”</p>

“妈！说够了没有，闹够了没有！”家欢尖叫。</p>

安静了。</p>

老太太来到门口。</p>

家欢又说：“阿奶，你看妈捣什么乱。”</p>

老太太问：“你干吗呢？”</p>

家欢深吸一口气：“我要搬出去。”</p>

“去哪儿？”</p>

“不知道，先出去。”</p>

“这个家容不下你了？一个人一个屋。”</p>

“不是空间的问题。”家欢忽然流泪，“阿奶你明白吗？我现在待在这个家，反正我就感觉……我就感觉……我感觉我喘不过来气。我就跟别人不一样，我就是格格不入，我得出去……我得出去透透气，你明白吗阿奶，不然我真的……我真的真的没活路。”</p>

“不许去！”美心还在阻拦。</p>

老太太却说：“你出去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们你去哪儿，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要记住，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这里永远有你一间屋一张床，我永远是你奶，”又指指美心，“这个人永远是你妈，懂不懂？”</p>

家欢热泪盈眶：“知道。”然后，迅速收拾好箱子，拎着走了。美心深吐一口气，眼泪还在流。</p>

老太太劝她：“行啦，多大了，还挤猫鱼子。”又问：“老六怎么还没下班？”</p>

美心说：“跟她师傅吃饭，不回来吃。”</p>

老太太笑笑：“那就咱们俩。”</p>

美心无奈地：“这么大个屋，就剩咱们俩了。”</p>

老太太看透了：“那有什么，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都是光杆一个，这个屋保不齐哪天就你一个人。”</p>

“妈——”美心惊，疾呼。</p>

“行啦，晚上吃什么？”</p>

“下点面条子。”</p>

“要有点八宝酱菜就得味了。”</p>

“回头我做点。”</p>

“不该荒废了，你娘不就传了你点这。”</p>

“雕虫小技。”美心感叹，“厂里都看不上。”</p>

老太太道：“别小看酱菜，我们南方人，很多都是从小处着手，无锡的面筋，镇江的醋，哪样是大的，做得好，照样能传千到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