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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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传到哪儿去。”美心气馁。</p>

老太太说：“你年纪还不大，又是提前退休，那天老三说那话倒对，你不如做点酱菜出去卖卖，看着菜市又方便。不要多，卖也就下午推个小车过去。做起来，将来你也有个事情打发时间，是个寄托。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事，人一闲，就容易想得多。”</p>

“真要做？”</p>

“自己判断。”</p>

美心拿手在脸边扇风：“这会儿怎么热起来了。”</p>

“心静自然凉。”老太太笑着说。</p>

上班时间，家丽正在和同事查货。一低头，一双白皮鞋来到眼跟前。“已经下班了，请明天再来。”家丽用标准的服务语言。</p>

白皮鞋不动。</p>

“已经下班了。”家丽抬头，秋芳站在她面前。</p>

长嫂如母，汤婆子已经去世，她必须担起家庭的责任，几天前，振民也向为民提出了跟何家老五刘小玲结婚的请求。</p>

为民表示不同意。“为民的意思，结婚不是胡闹，怎么也要慎重考虑，”秋芳急切地，“说句实话，你们家老五和我们家老三，那是一对差心眼，这两个人要弄到一块儿，天都能被捅个窟窿。”</p>

家丽笑笑说：“为民跟我想到一块儿了，我们家也是不同意，开过家庭会议了。”</p>

“小玲什么意见？”</p>

“搬出去了。”家丽说，“她会想明白的，这事宜缓不宜急，拖一拖，等那个劲儿过去，就好了。”</p>

秋芳道：“振民也搬出去了。”</p>

家丽警觉：“搬哪儿去了？”</p>

“姚家湾，外贸单身宿舍。”</p>

家丽一跺脚：“小玲也是，两个人不会搬到一块去了吧。”</p>

秋芳说：“职工宿舍分男女，有管理员，应该不会。”</p>

“危险。”家丽忧心。又问，“秋芳，你和为民不会是因为不想跟我做亲家才反对的吧？”</p>

秋芳忙说：“家丽，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又怎么能不知道？千万不要多想，我和为民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合适，都是三天新鲜劲，都是跳舞跳坏了。”</p>

当日晚间，张秋芳和何家丽一起，去姚家湾做振民和小玲的工作。小玲和振民都搬了家，住得不远。在湾子上，刘小玲远远就看到秋芳和家丽一起朝这边来。她连忙骑车抄了个近路。</p>

“汤振民。”小玲敲振民的宿舍窗户。</p>

振民出来了。穿一身霹雳舞装，搞得好像刚从美国电影里下来似的。“你想不想跟我结婚？”</p>

“做梦都想，你是凯丽我是马达，到死咱俩是一茬。”</p>

“跟我走，快！”小玲下指示。</p>

小玲宿舍里亮着黄灯，外面的路灯坏了一只，一闪一闪，不定期发出白光线。这些光交错刺破夜的黑暗。</p>

振民夹了一块蜂窝煤进屋，燃了一半，从下到上，由红到黑。小玲拿中间有朵大牡丹花的搪瓷脸盆接：“放进来。”</p>

振民犹豫。小玲像个地下党员：“快！”</p>

蜂窝煤落进脸盆里。“再弄点炭，没烧过的，对，蜂窝煤，搞碎。”振民如法炮制。准备好了。</p>

小玲把后面窗户开了个小缝。</p>

“到床上躺着。”</p>

“怎么躺？”振民问。</p>

“就平躺。”小玲说，“躺下就别出声，现在我们在演戏，假装自杀，一会儿你嫂子和我大姐来了，你就闭气，别呼吸，我先醒，听到我的哭声你再喘气，听到没有？”</p>

振民懵懵懂懂，说听到了。</p>

一会儿，门口有自行车脚撑立住的声音。</p>

小玲小声下令：“闭眼，闭气。”她一把拉紧窗户。两个人像僵尸一样并排躺在床上。</p>

秋芳和家丽进门。</p>

“这什么味？”家丽嘀咕。</p>

秋芳率先看到火盆，又见床上躺两个人，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去开窗户。家丽扑过去，人已经乱成一团：“怎么了这是，老五，醒醒，老五！”又等了半分钟，刘小玲觉得差不多了——她也实在憋不住了，才猛然吸气，“活”了过来。</p>

眼前就是家丽。她亲爱的大姐。</p>

小玲哇地哭出声来。</p>

秋芳积极救治振民。</p>

不对，说好了一哭就醒。振民怎么没动静。</p>

“马达！”小玲喊他艺名。马达还是不动，静静地，真没了声息。小玲也急了，难道弄假成真，马达真被熏死了？“马达你醒醒，我们还要结婚，我们还要生孩子，马达马达！”</p>

振民猛地咳嗽两声，也醒过来了。</p>

小玲的心这才放下来，不管周围是姐是嫂，一把抱住振民的头，呜呜咽咽地：“活着做不成夫妻，咱们黄泉路上做夫妻吧！我的老天爷呀！”</p>

秋芳和家丽愣在一旁，震撼得头皮发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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