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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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达米安转身离开的时候。</p>

几乎是在发现他打算离开的时候, 伊妮就即刻飘了起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少年，但还是匆匆忙忙地跟到了更小的那个男孩后面，加快速度飘到了他身边。</p>

“等、等等——”</p>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叫他, 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好一味地重复着“等等”。</p>

但这位给了她名字、又答应了她的要求的男孩看起来并不想理她，脚步频率都没有对她的话产生任何反应……</p>

不, 等一下, 他的速度好像快了一点！</p>

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追着的这个背影真的加快了速度，她有些慌张地瞪大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阻止他, 只好也随之加快速度追了上去。</p>

感谢上帝, 她是用飘的，不用废太大力气。</p>

哪怕用上了所学的各种躲避追踪或隐藏身形等所有方法，都硬是没能摆脱她的跟随，男孩的额角青筋一跳。</p>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p>

“跟着我干什么？”他毫无感情地说，之前对待她还算平常的绿眸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淡。</p>

伊妮在他眼前不安地四处飘动, 面对他的质问, 说：“因为……因为……”她看起来像是竭尽脑汁地在想一个理由, “因为你给了我名字！我叫伊妮！”</p>

虽然没有什么记忆, 但在本能中, 她莫名地觉得，名字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象征。</p>

他：“是吗。那我现在把那个名字收回，你要叫什么你自己想。”</p>

似乎是完全想不到有这样的操作，伊妮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倒是说不出话来了。</p>

面对她的无言以对，男孩满意地点点头, 转身打算继续离开了。</p>

在他转身的刹那，伊妮突然轻声开口：“收不回的。”</p>

他脚步一停。</p>

像是呼应她说的话一样，他感觉到心脏某一处地方忽地传来炙热的发烫感，让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她。</p>

幽魂在空中的浅蓝色眼睛若隐若现，似乎散发着浅淡的光芒，但在她眨了一下眼睛之后又恢复正常，像是刚刚的瞬间是他的错觉一般。</p>

伊妮一改之前慌张的样子，乖乖地飘到他身边，说：“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给我名字的存在，所以以后大概只有你能看见我啦。”</p>

在不知道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定下了契约，他非常不快地眯起眼睛，冷笑道：“你当我没脑子吗？在给你名字之前，我也能看见你。”</p>

伊妮：“虽然我也不确定……但我记得，好像这个只有一个原因来着？”</p>

他：“哦？什么原因？”</p>

幽魂向他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对吗？”</p>

他冷漠地看着她，翠绿的瞳孔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丝毫波动，只是冷静地审视着她。</p>

两厢沉默了一会，大概是为了确定这件事，虽然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还是伸出了自己对应的手，并没有依她所愿地握住，而是禁锢似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太小了，手腕太短，抓不住。</p>

在他们肌肤相触、的瞬间，他们两个人身上都突然浮现了赤红色的光芒线条，繁杂、重叠、交叉，沿着手臂、脖颈、脸颊，在片刻呼吸之间便在他们的全身上蔓延开来，像是活着一样生生不息地流动，梦幻又诡异。</p>

他迅速在脑子里搜索出自己学过的关于人体的知识区域，飞快地确定了这赤光的线条大概对应着身上的血管。</p>

他面无表情地放开了手，刺目的光芒也在顷刻间褪去。</p>

黑发男孩思考一瞬，又把手搭上了她的手，这一次却没有亮起光。</p>

他看向她。</p>

伊妮迟疑道：“……啊，你想看吗？”说着，他们身上又重现了刚刚的场景。</p>

他：……</p>

确定了她能控制这个光芒，他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了。</p>

又一次没想到他的反应，伊妮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次却是想都不想，也直接飘着追了上去。</p>

飘出没几步，她听到他说：“我是达米安。”</p>

还不明白没说出自己的姓对达米安意味着什么的伊妮高兴地笑了起来，开心地喊起了他的名字：“达米安！”</p>

他敷衍地应：“嗯。”</p>

“达米安！”</p>

“闭嘴。”</p>

“我可以叫你达米吗？”</p>

“不行。”</p>

“好的，达米！”</p>

“都说了不行，你是找死吗？”</p>

……</p>

大概是这五年来被某些人养成的得寸进尺、善于察言观色、并且明确地知道身边人的态度的原因，哪怕失去了记忆，伊妮也还是能非常准确地判断出自己干的事哪些是在底线内可以容忍的、哪些是不能被接受的。</p>

所以接下来她陪伴在达米安的两年多时间中，后者无数次在杀心渐起和“那行吧”之间来回横跳。</p>

——想揍她还揍不了，幽魂状态下的她似乎不渴不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他也不能对她造成影响。</p>

所以达米安发现，能让她乖乖听话的大概只有他真的生气、又或者冷战不与她说话。</p>

但奇怪的是，当他在睡觉的时候，理论上不会累、而且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伊妮似乎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件事。</p>

听到他的问话，伊妮歪了歪头：“你睡觉的时候，我也睡啦！”</p>

达米安：“哈？”</p>

伊妮想了想，尽量解释道：“你睡了，所以我也睡了？”</p>

大概来说就是，清醒和睡眠时间与他同步。</p>

但伊妮没说的是，她说的“入睡”，并不是他理解的“入睡”。</p>

而这个，就要从她在梦境中见过【伊妮德】和一个奇怪的、似乎很熟悉的男人之后说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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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与达米安建立契约的第一个晚上，伊妮就见到了【伊妮德】。</p>

其中过程不必赘述，总之伊妮对这位名字与自己相似的漂亮小姐姐非常有好感，跟她玩了几天晚上之后，一个奇怪的男人就出现了。</p>

是一个黑发蓝眼的高大男人——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很熟悉。</p>

第一个见到他的“梦境”里，他与【伊妮德】进行了一番奇怪的对话。</p>

尽管伊妮听不懂，但她依然乖巧地没有打扰他们，只是看着那个男人艰难地喝完三杯水——她喝过【伊妮德】给的，是甜甜的水，非常好喝——之后，消失在了梦境之中。</p>

听到【伊妮德】最后的那句话，伊妮好奇地问道：“达米是那个人的儿子吗？达米的姓是韦恩？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呀？”最后的话带上了少许撒娇性的抱怨。</p>

【伊妮德】笑眯眯地点点头：“是的哦，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没有见过呀。亲爱的，接下来你可能要见不到我了呢——但是你可以见到刚刚的那位布鲁斯先生哦。”</p>

伊妮呆呆地：“欸？”她很喜欢漂亮的小姐姐，想要跟她一起玩，但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