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同居一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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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轻巧，下注不悔，如何撤？”</p>

“十二个时辰后就可以选旁人下注了，谁知道你要不要舍弃我，保别人的挂。”</p>

寇翊实在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哪来的这些花里胡哨的话，一时语塞，道：“那也有旁人上赶着保你，怕什么？”</p>

“旁人关我什么事？”裴郁离眨了眨眼，“只有你给我保挂，我才高兴。”</p>

他是真困了，眨这两下眼速度都很慢，像是掀不动眼皮似的。</p>

也就是嘴皮子还挺利索，说浑话一点不含糊。</p>

这说着说着，居然还真的往桌上一趴，作势就要合眼了。</p>

寇翊默默叹了口气，揪着他的袖子把人往起提：“有房间不睡在这里睡，你不嫌吵？”</p>

“谁说我要在这里睡？”裴郁离语速放得又轻又慢，黏糊糊地从鼻腔里往外拱字，说，“我这不是等你嘛，你何时休息啊？”</p>

寇翊环视了一圈船舱，大约看到了五六个天鲲值守的兄弟。</p>

如今海域风平浪静，不需要时时警惕，他本也准备回屋小憩片刻。</p>

此次天鲲统共来了二十个帮众，游船准备的房间不多不少，也正是二十个。</p>

既不同居一寝，当然也不必同进同出。</p>

寇翊想了想，牛唇不对马嘴地说：“方才得到分的斗犬中，有五只在速度上极占优势，但是其中两只前后腿严重受伤，不堪后用。”</p>

裴郁离“嗯”了一声。</p>

“另外有三只咬合力极强，攻击性高。有一只头部遭到非致命创伤，经过休整，应该还可以挺下几局，但就整体战力来论，不如其余两只。”</p>

裴郁离又“嗯”了一声。</p>

“......”寇翊顿了顿，接着说，“走狗局这边想必你自也观察了，至于斗鸡局那边...”</p>

“我没观察，”裴郁离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神思飘来飘去，好不容易又落了回来，轻轻道，“等到斗鸡全部上场后你再告诉我嘛...咱们先睡一觉，剩下的时间谈谈狗，再练练刀。”</p>

“好。”</p>

“哪个房间啊？”</p>

“左手边第一间。”寇翊面不改色地答道。</p>

那是他的房间。</p>

无所谓...要谈谈狗再练练刀，同住一屋才节省时间。</p>

“走吧。”裴郁离终于将眼睛全睁开，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拉着寇翊一同往左手边的客房去。</p>

这游船上的床柔软舒适，裴郁离将外袍草草一脱，倒床便睡。</p>

整张脸扎进枕头里时，他的眉头才轻轻蹙了起来。</p>

疲惫困倦是一回事，睡不睡得着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

裴郁离以往也都是这样，有时伴读了一整日，有时劈柴生火了一整日，都是十分疲倦的。</p>

可不知怎的，只要往榻上一缩，铺天盖地的想法便全侵入脑袋，迷糊间能瞧见各种各样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灰败苍凉的。</p>

有那堵比他高上好几倍的院墙，墙角的青苔也是灰的；有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云层也总是厚重的，连太阳都瞧不见；还有...小姐书房的铃铛，那是唯一悦耳的声音；小姐总爱点的安神香，那似乎也是唯一好闻的东西。</p>

安神香冒着袅袅的轻烟，在铃铛周边缠绕了几圈，飘飘摇摇地消散了。</p>

悦耳的铃动声似乎也消散了。</p>

裴郁离又看见了碎成两半的玉，还有，那把尖口带血的青玉枝。</p>

那是谁的血？</p>

裴郁离喃喃出声：“寇翊...是寇翊的血。”</p>

“嗯？”一旁的寇翊刚脱下外衣，一时讶然。</p>

寇...翊？裴郁离在喊他的名字？</p>

不行...那怎么能是寇翊的血呢？该是熊家那两个畜生的才是！</p>

裴郁离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喘息声又重了几分。</p>

游船、赌局、走狗、斗鸡...</p>

对！他明明是在一艘赌船上。</p>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又在做什么？</p>

“你手臂怎么又受伤了？”小姐竟然坐在赌桌旁，她似乎很焦急，“哥哥们是不是又叫你去摇骰子了？知道你赌运不好还总叫你去摇，输了就要打人！太过分了！我必须找他们评评理去！”</p>

“他们若再找你，你别去！就说我吩咐了，不让你去！”</p>

“可惜了你是个男孩，入不得内院，否则我也不会巴巴地看着他们欺负你。以后硬气些，你是我李清未的伴读书童，谁敢欺负你！”</p>

“郁离，你是学暗器的，手上动作快。”小姐笑得狡黠，“我教你几招聪明的招数，以后再摇骰子，想摇大便摇不了小，童叟无欺。”</p>

“郁离，”小姐的模样在眼前发生变化，变得成熟了许多，说话却不似那般有精气神了，“你不是厌恶赌局吗？怎得主动下场了？”</p>

裴郁离的胸膛起起伏伏，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李清未的脸。</p>

“我...我...”他想了许久，咬着嘴唇答道，“我遇到个对我很好的人，我想帮他出气。”</p>

李清未的神情十分柔软，半晌，噗嗤笑了一声，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往东边去，那里真的有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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