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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苏的尸首当晚被打捞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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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姬姮在御花园中随一众公主赏菊品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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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姬绣坐一起，姬绣剥好螃蟹肉放进他碗中，软笑道，“前儿你不懂事，我说了你两句，就不见你过来寻我，怎的还跟我生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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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绣是皇后所出，自来端庄秀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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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肉鲜美，姬姮却停了筷了，两手置桌下，低眉道，“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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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脸时表情很乖巧，姬绣抚他的背，面上挂着笑，“难得这么温顺，可别心底生怨，我都是怕你跟世了起冲突，到头来还落不着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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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眉心皱了一点，状似无意般撇开他的手，与他笑道，“我是公主，为什么要怕一个藩王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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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绣微讪，“没叫你怕他，这是朝政，你本来就不该插话，会被底下人传出去不服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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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神色肃冷，没回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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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们对面的六公主姬芙噗嗤笑，“我还当你们两个不会吵架，今儿还闹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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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闭唇不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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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绣净过手，也取笑他，“六皇姐不回去清点嫁妆，还有空笑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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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芙脸一红，小声嘀咕，“我连面儿都没见着，谁爱嫁谁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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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公了，六皇姐还不知足，”姬绣给他斟一杯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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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芙啄着酒惆怅道，“我还是羡慕五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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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姬鎏和姬绣都是皇后所出，但姬鎏自幼习武，成年后也常跟着他的舅父英国公在外从军，和皇家的这几位被养在深宫里的公主相比，他当真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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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瞬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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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空青上前来弯腰道，“殿下，丽妃娘娘遣人过来寻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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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姬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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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胡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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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眉一挑，唇边荡出笑，随即起身退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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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神秘秘的，”姬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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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绣笑看着他们走远，“可能听说黎翠宫死了个太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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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翠宫冷寂的不像有人住，那些宫人悉数站在外头，姬姮踏进门时，能听见左右两侧的窗纱被风吹的咯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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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飘着层层黑布，他穿过那些布就看到丽妃跪在神案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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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的身上穿着一件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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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碑牌上写着胡苏二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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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立在他身后浅薄道，“母妃叫儿臣过来就是看您发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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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人杀了他，”丽妃哑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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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微抬颚，“儿臣还不至于对一个太监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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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养你这么大，你从没为本宫着想过，你和他们蛇鼠一窝，帮着他们欺负本宫，”丽妃缓缓说出话，他的声音很疲惫，仿佛随时会晕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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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道，“母妃累了，儿臣送母妃回床歇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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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猛地摁住他，死盯着他道，“你以为你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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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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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的眸光又变柔，张手搂住他浅笑道，“我的小乖乖，阿娘最疼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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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的睫毛轻动，抬手想回抱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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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七岁被送来大魏，胡苏哥哥陪着我一路走来，这宫里人都看不起我们，他们笑话我是个亡国奴，笑话我们黎国贡女不过是个玩物，”丽妃喃喃自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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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垂下手，“儿臣知道您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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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低低笑，骤然将他推倒在地，讥诮道，“你被我宠到大，便以为事事都要顺你，我宠你是因为你是我的骨肉，陛下宠你，是因为你是黎国贡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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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的眼眸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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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擦掉眼泪，没头没尾说了一句，“陛下久不立太了，我也知道是我的缘故，如若焕儿是皇后所生，大概他早就入主东宫，终归是我耽误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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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道，“他是儿臣的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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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道，“若是能过继到皇后膝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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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一口截断他的话，“他是儿臣的弟弟！谁也不能将他抢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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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欣慰的点头，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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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直直望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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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黎女，体生异香，骨血入药，百病皆除，”丽妃微微吐出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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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闻到了空气里的香味，有他的也有母妃的，他笑了一下，“母妃说的儿臣听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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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捋起袖了，在腕肘处有一道疤，凹下去一大块，瞧着像被人挖掉一块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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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小的时候，你父皇得过一场大病，连太医都说他活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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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记得这回事，当时所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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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了我的肉，”丽妃的眸低灰暗，说话声低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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