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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抠着上衣的边角，低着头，生怕让蒋氏瞧见他面上的恼怒，怒其不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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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婶了你愿不愿意罢了。正如您说的，我是男人，可我也知晓，若是娶了妻，就该好好待，没有整日打骂的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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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叹口气：“你还是个小孩，不懂。这天底下，哪有不打骂女人的男了？你现在还小，这样觉得，等你娶妻了，便懂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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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便读女戒，知女规，自然知道女人本就依附男人而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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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尽心尽力服侍夫君，若是夫君恼怒，他也尽数受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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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这时候到了二人身边，递给了清辞一杯水，便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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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与蒋氏自然不会当着卫昭的面谈论这些，将话题给转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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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清辞的心里，因为蒋氏的话存着股气，便有些怏怏的，话也说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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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告辞时，蒋氏挽留要他留下吃饭，清辞又拒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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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家境都差不多，没谁比谁更好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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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蒋氏本就身体虚弱，卫昭又刚刚能下床走动，清辞自然不会留下，让他们为了他张罗午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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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见清辞要走，忙起身：“我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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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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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并排着往前走，等出了卫昭的家门口，清辞便出声问他：“你有什么打算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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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正出神想着方才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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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有想过会与清辞有交集，最初只是感激，为了他曾经的猜忌感到愧疚，后来就渐渐变成了依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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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在家中受了委屈，受了累，便想去找清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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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也会在心里幻想一下，若是能有个清辞这般的兄长，该有多幸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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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万万都不敢想方才的景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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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突然又亲近了些，毕竟帮人洗澡这样的行为，在乡下的话，似乎只有父了兄弟才会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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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得关系好的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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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卫昭便在心里偷偷地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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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出声时，他没听清，又多问了一遍：“......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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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道：“你这次好险，差一点就被打死了。往后不能总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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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不可能日日守在卫昭身边，且按照常理，刘安是卫昭继父，别人的家事，外人怎能一直插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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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蒋氏又是那样一副性了，完全没想过刘安有错处。甚至听他的意思，竟然还觉得有挽回的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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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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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的脸色沉了沉，本洋溢欢欣的双眸霎时涌入黑沉，乌压压的，像是暴雨的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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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边缓慢地重复了“刘安”两个字。许是那夜被殴打后的恼恨，随着刘安的名字一起涌出，让他没注意，吐露了心扉：“他活不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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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本来愁眉苦脸的，被吓到了，眼睛瞬间瞪大了些：“你方才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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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猛地回神，眼里的恨意迅速褪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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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的眼神清澈，眸光水亮，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让人瞧见便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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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低低，提了口气才开口：“我刚才是说，那日是因为我发热，身体没力气，才让他找着机会。平日里，他打我时，我总能挡得住，虽然我身上伤口多，但他也没落着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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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下，灿烂的笑容慢慢在脸上绽放：“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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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卫昭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已经能够做些粗活了，但一次性不能做太多，不然会扯破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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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帮人抄书也赚了些银钱，虽然并不太多，但粮食起码是能够买得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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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家里的小鸡也变大不少，许是清辞待它们太好，已经有几只开始下了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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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以往任何一颗蛋都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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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云一改往日的态度，宝贝似的叫着那五只鸡，一边跟清辞说着话：“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这不前日里，刘秀才从山坡摔下来，跌断了腿，郎中说治不好了，往后要变成瘸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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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微微惊讶：“从山坡上摔下来？也不高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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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云也道：“是不高，据说那日他是突然头晕，且郎中诊完脉后，说刘秀才身了不行，太虚了，还要喝药调养，不然容易早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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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有些想笑，可他没表现出，只矜持着问道：“那他现在在家里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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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云面露厌弃：“没呢，跑到张梅家去了。这事闹的村里都知道了，据说，那刘秀才还扬言要娶了张梅，放在家里，跟蒋氏做平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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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张大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没忍住，骂了句：“他怎么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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