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抢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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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秋自然不可能承认,摆出惟妙惟肖的茫然表情:“什么?”
小孩儿语调平平:“你看没看到并不重要。不过,明知我这个身份不正常,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被压在下面?”傅承秋反问道。
小孩儿:“试探你,看不出来?”
傅承秋笑了笑,没说话。
小孩儿:“你也在试探我?”
“我可没这么说。”傅承秋摊了摊手,“我要逃命了,你也去吗?”
傅承秋脸上的无辜天衣无缝。他被小孩儿冷冷的目光盯着,硬是面不改色,心理素质好到了极点。
小孩儿盯着傅承秋看了一阵,还是没能看出什么,狐疑地消失不见。
傅承秋动身和队友们会合,走到一半,眼神中忽然划过一丝若有所悟,嘴角也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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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回到领域就变回了真身叶衔冬。
叶衔冬走到宫殿门前,看见地面上躺着的高瘦人影,微微皱眉:“你干什么?”
那人说话都很艰难的样子,中气不足地回答:“累了,躺一会儿。”
此人,不,此鬼就是消极罢工的洛陶。
叶衔冬:“休息好几天了,还不够?”
洛陶声音中带着丧气,颓废道:“不够啊……可惜我做了鬼,死都死不了。”
叶衔冬:“你要实在想死,可以找人帮你解决执念。”
洛陶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的执念是当年那些人跟我道歉……可那些人早就死完了,怎么道歉呢?”
“碧落给你容身之所,也不是白给的。”叶衔冬觉得这样和洛陶讲话费劲,淡淡道,“起来。”
洛陶感觉到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威胁,立马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洛陶外貌看上去是30多岁的大叔,长着一张颓废的咸鱼脸,有一点黑眼圈,眼睛不大,努力睁开也没什么效果。
叶衔冬手一挥,凭空出现一张椅子。他在洛陶对面坐下,微带嘲讽:“现在不是挺有求生欲?”
洛陶坐在台阶上,身板尽量挺直:“那还是不一样的……”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罢工?”叶衔冬心念一动,圆月接着播放神殿外的景象。不过玩家们还没有到,神殿外现在空空荡荡。
洛陶叹了口气,脊背又垮下来。他消沉地撑着头说:“我觉得太没意思了。每次副本都一样,不停重复那个故事。我一次次看着相同的故事上演……”他眼神有些散,望着地面,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太没意思了。”
叶衔冬沉默了。
他能理解洛陶。
最开始,他自己的副本偶尔会有玩家进去闯关。
大多数鬼很欢迎玩家进入,因为玩家会给他们平静的生活掀起波澜,带来乐趣。
叶衔冬则不一样,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把伤口呈现给别人看的感觉。讳莫如深的过去一次次被挖掘,又被玩家们议论、质疑,成为不痛不痒的谈资,促使他对每个进入的玩家都起了杀心。他想要让所有窥见秘密的人,都无声消失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
但在他付诸行动之前,这种想法就改变了。不知道是哪一天,碧落告诉他,现实世界中,有人在四处奔走替他平反,也年年有人给他的坟墓献花。这代表着他没有被世界忘记,也始终有人坚信他的无辜。于是他暂时忍下了这种会导致堕落的念头。
再后来,他从碧落处得知了执法者的存在。成为执法者,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增长实力,直到最后摧毁自己的副本。并且,成为执法者的队长,还可以拥有暂时封闭副本的特权。
于是他加入了执法者小队。大多数厉鬼会因为怨气缠身和自我折磨,变得阴晴不定、暴躁易怒,甚至三观扭曲。叶衔冬却是其中的异类。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不会被激怒,对各种环境适应良好,忍耐力强,对怨气的容纳程度也罕见的高。也因此,他从执法者小队脱颖而出,从上一届队长手中接过了这一职位。
到现在,他已经走到了游戏的顶层,基本不会有什么烦心事了。当然,傅承秋除外。
回忆在叶衔冬脑海中纷至沓来,在现实中就只有短短一瞬。他正想再问些细节,就听到薛灿咋咋呼呼的声音。
“叶哥我来了!等等这是……洛陶?!我去你可让我好找!你到底躲在哪儿了!我找遍了整个副本的鬼鬼怪怪花花草草,都没找到你!你也太能躲了吧!”
好了,喇叭成精的家伙来了,领域接下来不得安宁了。
洛陶兴致缺缺地抬眼,看见薛灿,礼节性地点点头:“我躲在铜钟上了。”
“什么?”薛灿大吃一惊,“铜钟?我说实话,我最开始确实注意过,但我一想,你要是变成钟,一天到晚的被敲来敲去,脑袋不晕吗?不会想吐吗?眼睛不会花吗?我想着正常鬼应该都不会这么自找苦吃,就没去看……哪知道你真的变成钟了!”
洛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灿:“那你晕不晕啊?有没有吐过啊?”
洛陶:“……有一点点晕。其实也还好。”
薛灿一屁股坐在洛陶旁边:“绝了啊兄弟,为了不上班,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快说说你是为啥逃班啊?”
洛陶似乎又累了,偷觑一眼,见叶衔冬似乎没在意,又躺下来:“心累啊,不想干。”
薛灿:“心累啥啊?每天发号施令,像个上帝一样操控这些鬼,不好玩吗?”
洛陶萎靡地说:“这哪是折磨他们啊……我原来的仇人早就死绝了,这一次次的是在折磨我自己啊。”
“但是你这样,连假也不请直接旷工,很影响别鬼啊。”薛灿直言道,“原本我和叶哥都可以休息,现在因为你不得不加班,你还要上碧落的黑名单,你说是不是得不偿失啊?”
“黑名单就黑名单吧。”洛陶破罐子破摔,“我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啧,你这鬼……”薛灿转了转眼珠子,手指搓了搓做出要钱的姿势,“你自己不在乎,但好歹给我们点补偿吧?我们可是替你奔波好几天。”
洛陶并不上当:“我的角色就是那个孩子和邪神,城主这个角色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洛陶。”叶衔冬出声打断两鬼的讨价还价,“你不想留在这个副本?”
“嗯,累了。”洛陶双手垫在脑后,看着高悬的明月,“如果可以离开,让我死都愿意。”
“你死不了,你已经是鬼了!”薛灿没能讹到小钱钱,唱反调道。
“你听说过执法者吗?”叶衔冬问。
“执法者?”洛陶愣了愣,“就是像你们一样,据说能穿梭很多副本的特殊鬼怪?”
叶衔冬点点头。
薛灿睁大眼,看看洛陶又看看叶衔冬:“不是吧叶哥,你要拉他入伙?”
叶衔冬没管薛灿,进一步说:“成为执法者,就要去各个副本维持平衡,解决一切影响淘汰率的问题。成为队长,可以关闭自身副本;普通队员,也有特权,不再强制要求副本一星期开启一次,两个月开放一次即可。”
眼见洛陶开始心动,薛灿突然想到某些鬼点子,添柴加火道:“你可以和其他副本的鬼打交道!甚至可以见到美鬼!听说过蓝女神吗?她是我们队的队花!无敌大美鬼!”
洛陶明显不在意什么大美鬼,他最期待的一点就是开放次数的减少。他爬起来,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可我没干过这个……我可以吗?”
“可以!我带你!交学费就行!”薛灿眼冒金光,“还有,别忘了给叶哥,不,队长一点中介费。叶队跟我不一样,他只要鬼气。”
洛陶看向叶衔冬,肃然起敬:“大人您就是队长?”
叶衔冬“嗯”了一声。
趁着洛陶吃惊的功夫,薛灿补充:“错过这村没这店了啊!这可是队长诶!队长亲自拉你入队,那是多高的荣誉啊!”
洛陶老老实实搓出两个鬼气缠绕的黑球,给了叶衔冬和薛灿一鬼一个:“那就麻烦两位大人了。”
这些鬼气对叶衔冬来说已经是九牛一毛,没太大作用。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对了,你得好好干啊,你有一个月试用期,通过了碧落才会承认你的身份。”薛灿收下鬼气,自动把洛陶划分到自己鬼的队伍中,提醒道。
洛陶连忙应下。
叶衔冬旁观这一场,也明白了洛陶的心病所在。
难度越高的副本,和现实社会的差别越大。这些差别就是鬼怪强弱的表现。洛陶真正的故事未必就是副本所呈现的这样。无论是古埃及风格的社会,还是对于地震的预言,都像是神话传说而不是现实故事。洛陶多半是把自己真正的痛苦,藏在了类似圣经的背景当中。
洛陶生前是“预言家”,是“先知”,却被愚昧的群众和强权害死。他以前应该是个十足的好人,至于死后,还有待观察。叶衔冬只是给了洛陶一个推荐名额,能不能真正成为执法者,还得看洛陶的心性。
解决完洛陶本身的问题,接下来就该解决副本问题。
叶衔冬看了看月亮。此刻,玩家们都已经进入了神殿,在四处寻找破局机会。
叶衔冬问洛陶:“说一说接下来你的副本安排。”
“我在城主府的布置,原本是想让玩家们杀了我。杀了我,我就可以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除了杀掉我的玩家,其他玩家会陷入轮回,直到再一次获得杀我的机会。不过,我做铜钟这几天,一直在钟楼上观察,注意到一个叫傅承秋的玩家。”洛陶叹口气,“他真是可怕,我以前从不相信有人会这样舍己为人,我总觉得那些都是文学作品杜撰出来的。你说他到底是演技高超,还是真的心善到没有原则?”
“不是演技。”叶衔冬和傅承秋度过同一个副本的时间也不短了。他曾经也有这样的怀疑,后来,怀疑随着时间渐渐减小,直至彻底消失。想了想,他补充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则。他不是蠢货,当然知道首先自保。”
洛陶没有问叶衔冬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有些唏嘘地说:“原本他都进入领域了,只要背后偷袭就好了……”说到这,他心虚地向叶衔冬道歉,“我也没想到会有大人来替我顶班,这些布置忘了更改。还好那个玩家没有伤到大人!否则我罪该万死!”
叶衔冬:“他也不可能伤到我。”
“是,是。”洛陶擦了擦冷汗,庆幸于叶衔冬的轻拿轻放,“现在如果没有玩家杀掉‘邪神’这个角色,就无法打破轮回。”
薛灿:“那怎么办?我们还要陪着那些玩家演下去吗?”
“圣经中,天使放过了有情义之人。”洛陶抬眼望着月亮,喃喃,“这一次,我也想选出义人,让玩家们离开。离开过程中不能回头,回头就会变成盐柱。”
薛灿突发奇想道:“洛陶你可以自己亲自去试试啊!你生前是义人,你现在很快会离开副本,多巧啊,和圣经故事也算对应上了。就当做一种仪式?”他又对叶衔冬说,“不过一切还是看叶哥的意思。”
叶衔冬无所谓。副本马上就结束了,多当个几十分钟的邪神也不痛不痒。他看了看洛陶似乎有些意动的样子,便同意了。
对洛陶来说,以义人的身份最后一次参与到故事中,也算是有始有终。
叶衔冬离开领域,附身到雕像中。他对玩家们说:“逃命吧,不可回头看,也不可在平原站住。要往山上逃跑,免得你被剿灭。*”
说罢,他自雕像中离开,出现在天际。夜幕中多出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阴影,与壁画中别无二致。
叶衔冬俯视着地上蝼蚁般大小的尘民,手中握着流火,像是万物的主宰。
这种绝对支配的感觉,让叶衔冬理解,为什么人类向往神明,鬼怪也向往能与神明匹敌的力量。他可以随意操纵生死,让万古生灭,一念间就能翻山填海,让这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也可以接受万民朝拜,四海高呼和无尽称赞。
但叶衔冬内心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他的目标从来都很明确,除此之外的任何诱惑,都无法在他心上留下痕迹。
地上的玩家开始向城外逃跑。一些npc注意到他们的动静,跟着一起逃跑,却在靠近城门时,被无形的力量阻拦。
地震还在持续,倒塌的房屋、地上的裂缝已经吞噬了不少生命。灰茫茫的废墟之中,有人抱着尸体大哭,有人疯疯癫癫的狂叫。
人们想起预言家。他们对城主大肆唾骂,却没有想起自己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行为。
“如果城主早点听先知的话就好了!我们早就搬走了!”
“都怪城主!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先知也很过分,他为什么不拿出证据!他拿出证据城主就会相信他了啊!”
洛陶出现在人群中,对那些话听而不闻。他面无表情地走向城外,对这个带给他痛苦的地方做出无声告别。
洛陶和玩家们都离开西提城之后,叶衔冬松了手。火和硫磺从他手中倾泻而下,形成声势浩大的火雨。硫磺味滚滚翻腾,炽热的火焰落在房屋上,点着了木柴;落在树木上,火势连绵;落在躲闪不及的人身上,那人就顷刻变成大火球。
火焰很快铺满了整个城镇,就像是一场清洗。
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传遍整个西提城。无数人在火焰中挣扎翻滚,痛不欲生。他们跪在地上向邪神祈求,祈求能放他们一马,祈求饶恕他们的罪恶。
来之前,叶衔冬就已经知道这些鬼的真实身份。他们都是有恶行的人,被碧落投入洛陶的副本,成为其中不分善恶、自作自受的愚蠢城民。类似龅牙那种心怀恶意的存在,在城中比比皆是,不然也不会有在刑场中高声欢笑的群众,和预言家被烧死时拍手叫好的路人。
还有真话假话那一天,明明不说话就可以逃过一劫,却还是有很多群众被石化——这都是出于他们彼此间的恶意。
叶衔冬丝毫没有因这些鬼的惨叫动容。不仅仅是因为,轮回过后这些鬼就会恢复原样,更是因为,他隐约从洛陶的副本中,找出了一点自己过去的影子。
薛灿问他,是不是扮演“小孩儿”上瘾了。当初叶衔冬没有回答。
他将自己困于一具小孩的身体,主动体会脆弱的感觉,一来是为完成任务,二来,也掺杂了一点私心。
厉鬼发狂是常事,叶衔冬却几乎没有失控过。他不知道其他鬼是怎么解决的,但对他来说,回忆过去就是一种镇定的良好方式。当然不是回忆痛苦,那只会适得其反。
他会回忆美好的记忆。那些记忆很稀少,就显得弥足珍贵,也许是因着这份珍贵,他才能克服厉鬼的天性。
所以,他回到小时候的状态,也是帮他捡起回忆的过程。
在叶衔冬的记忆里,有过一段欢乐的童年,也有后来天堂地狱般的改变。他也曾像那个小孩儿,徘徊于人群之外,向往着温暖的存在。他曾设想过,在他最弱小的那段时间,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一切是否会变得不一样。
他生前没有等到的东西,死后却等到了。
傅承秋几次伸出援手,也许有特殊目的,叶衔冬却还是念在这份善意上,放过了傅承秋,也算是偿还一下因果。
大地上,玩家们背后是滔天火焰,眼前是唯一的生路。他们不能回头,只能在地狱般的惨嚎声中奔向终点。
叶衔冬看见玩家们意志坚定地不回头,知道他们即将胜利离开。
解除绑定的方法应该已经研制出来,这就是他和傅承秋最后一次见面,等到他归还真实之眼,就两不相欠。
叶衔冬摊开另一只手,露出掌心两点微光。微光飘浮起来,随风而去,从天际落下,像两颗小小的流星,坠向了奔跑的傅承秋。
两点微光撞进傅承秋眼睛,傅承秋顿时闭上眼,停下脚步。他下意识想顺着微光飘来的方向回头,转了一个角度,又硬生生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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