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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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攻击似乎停止了。浦饭幽助说：“没事了,小波。”

随着光线透进来，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好大好大的蓝色的鸟。

浦饭幽助抱着它的头，与它磨蹭，很亲昵地说：“一会儿没见，已经长这么大了呀。”然后他又跟我介绍,“这是小波,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家伙儿。”

我恍然大悟。“长得真快！不过它现在似乎很重，如果站在你脑袋上的话。。。”

浦饭幽助满脑袋黑线地盯着我，然后我讪讪地住了嘴。

灵界特防队的人似乎很怕浦饭幽助，尤其在他用气喝退了一个人之后。

他问清小阎王桑原和真他们已经去了魔界,然后叫小波载着他，还有小阎王，和我，飞向魔界了。

进入洞窟的时候,小阎王有些犹豫地说：“或许，我们再也回不了人间界了。”

浦饭幽助蛮不在乎地说：“管他呢！先打倒仙水再说！是不是？安琪！一定挂念着藏马吧？就算回不去也没关系吧？”

我说：“哦？哦。”

他大笑。之前的狼狈尽褪,好像破茧而出的新蛾。

我们飞啊飞,终于冲过了洞窟,那边守着三个灵界特防队的人，之前就是他们嫌我挡路,把我从洞口拉开。

我远远瞧见，忙跟浦饭幽助说：“快叫小波撞他们！撞他们！”

浦饭幽助莫名照作，果然吓了那三人一大跳。

小阎王问我：“你干嘛？”

我说：“谁让他们挡路来着！”

找到了目标,小波缓缓落下。看来来得正及时，虽然三人都重伤着，但仙水忍还没对他们下杀手。

三人见到浦饭幽助，惊喜交加，问明了情由之后，又都大笑。接着竟是争论由谁来跟仙水忍接着打。结果是浦饭幽助赢了。

然后他就和仙水忍打了起来。

他怕打得太激烈，波及到我们，便叫小波带我们飞到高处。

这时我看到藏马的背上生出了翅膀，蝴蝶样的，真有趣！

而更有趣的事，浦饭幽助打着打着，突然变身了！长长了头发，身上也多出许多奇怪的纹身。与此同时，他的力量也增强得很可怕，轻易地打败了仙水忍。相当轻易。

可是，在胜利的同时，他又反悔了。说那不是他的意识，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叫仙水忍起来，想重新再打。

这时树出现了。用影子手撕开空间，那么突然地走过来。

他说仙水忍的生命已不足半个月。

仙水忍躺在地上，说了好多话，大意是，人间很肮脏，他想留在魔界。我想出言反驳他，可是他看着我微笑了一下，眼神平静又满足，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树把他带走了。临走时的神情好像在保护恋人。他似乎也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不过欲言又止的，额上青筋冒了几冒，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然后是争论留下，还是离开的问题。浦饭幽助想要找打扰他打架的祖先算帐，小阎王说结界马上会被灵界特防队补起来，给他四十个小时考虑。他想也没想，就说，要回人间。

我找了一颗很高大的树，在树根处挖坑。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藏马。

“走吗？”他轻轻淡淡地问，好像平日放学，叫我一起回家一样。

我扭过头继续挖坑，“等一会儿的。”

听他笑了笑，说：“还以为你会不愿回去。”

我没说话。犹豫不是没有过。只是被他一问，就好像在中界线上被人拉了一把，想起了人界的甜点。

“你说。。。”他又开口，“禁忌那么厉害吗？已经破了三分之二了，嗯？”

坑已经挖得很深了，把装着骨灰的瓷罐放进去。

“。。。师父那时也总是说不要紧，说她破了禁忌，却没发生任何事。她安排我呆在一家小旅馆中，每天回来得越来越晚。她还幻出很漂亮的各种各样的婚纱穿，问我她漂亮不漂亮。我如果说漂亮，她就很高兴。主动买甜食给我吃。我如果说不漂亮，她就想方设法把自己幻得很漂亮为止。她还说以后会送我去学校读书，让我管她叫妈妈。”土一层一层地盖上，渐渐垄起一个小包。“但是，很快。她不开心了。虽然每天回来得更加晚，也仍然幻出婚纱穿。可是当我说她漂亮时，她却很生气，说我在说谎。然后就打我。然后有一天，她回来时，就疯了。小旅馆内，我们住的房间，完全被她的幻术所妖魔化，一张桌子可以幻化成无数种凶残恐怖的东西。一会儿是死尸，一会儿是怪物，一会儿我们置身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一会儿又潜在深水里喂鱼。甚至场景变成了片断，像跑火车那样飞快地交替。她的幻术要比我厉害许多，是真正的，有实体的法术。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终于，她安静下来了。只是眼珠子转得飞快，人也虚脱得很难看。她说很渴，叫我给她找水喝。这时屋子里的东西早已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我只好出去找。等我回来的时候，她自己正拿着一瓶硫酸在喝。”

说到这里，肩膀上一沉，温热的力量让人感觉安心。

我继续说：“那时我本可以阻止她。但是又想，她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然后就看着她死了。”

被扳着肩膀转过身子，对上金色的眸子。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只说：“回家吧。”

从魔界回来以后，似乎生活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仍然寄居在熊代大叔的西点屋里，偶尔去学校上上课。与以前不同的是，更加躲着南野秀一，即使他来店里，也不愿意去见他。

那一瞬间手心灼热的感觉，仍然盘踞在心底，不时冒出，在提醒我不安的同时，又偏偏固执地不肯离去。

“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同你说。”装糕点的柜子是透明玻璃的，纵使我缩得再矮，他也瞧得见我。

只好探出头来，“什么事？你说吧。”

他晃晃手里的纸袋，“妈妈做的可可饼，味道不错。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好吗？”

嗅一嗅，真的很香甜的味道。便被吸引着，牵到靠窗的小桌旁坐下。

他坐在对面，把可可饼全都推给我。

我不客气地打开，拿起一块放进嘴巴里。香甜的味道弥漫着浓浓的幸福，好像整个人都埋在巧克力堆里，美妙的滋味！

“呃，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吃了好几块之后，才想起他来的目的。

他很严肃地问我：“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被感染着，禁不住心头一震，想了一下，才郑重地回答说：“我打算成为一个糕点师傅！”

他说：“那么幻术的本领呢？要抛弃了吗？”

我说：“那可不行。我们幻术师是一脉单传的，要是从我这里断了的话，我死了都不敢去灵界见师父！我打算再收一个徒弟。”

他说：“可是能够修习这种本领的人不好找吧？”

我说：“是啊。要有相当的天赋才可以。”

他说：“那你打算去哪里找呢？碰运气吗？”

我说：“运气是不可靠的。我可以靠电视，或者报纸来找。现在的媒体很强大，如果哪里有神童的话，立刻就会报道出来。然后我就可以找过去，把他带走。”

他太阳穴附近的额筋跳了几下，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说：“那种行为算做抢呢。”

我说：“我可以跟我师父一样，告诉那孩子的亲人，说那孩子是妖怪，会给他的亲人带来不幸。然后就可以带着他们感激涕零的谢礼，和孩子一起离开。”

他的额筋又多跳了几下，严肃的表情又多了一丝裂痕，说：“那叫欺骗。”

我说：“那又怎么样？反正我有徒弟了。幻术也不会失传。”

他语滞。将已经完全破碎了的严肃表情收起，换成平日里那幅温和的模样，只不过眉宇间杂了稍许担忧，说：“如果，即使那样，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呢？”

我怔住，想确实有这种可能存在，不仅也担忧起来。“那。。。你有主意吗？”

他笑了，却用一种很遗憾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为继承人而苦恼过。”

我说：“为什么呢？你也很有本事，为什么不把本事传承下去？”

他说：“当然会传承的，只不过我不需要为继承人而苦恼。”

我说：“为什么？”

他说：“我可以传给子嗣。简单又方便，而且不用做什么不合理的事。”

我恍然大悟！说：“你真聪明！那样的话，你的孩子还会遗传你的特质，学习你的本事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