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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忘了。”青帝不自觉出声解释道。
他一直谨记着这件事,却在最后完成笔记的时候,心神恍惚了一下,忘记了这件事。
青帝轻轻放下帷帐,重新走到衣桁前,将自己刚刚脱下的衣衫又一件一件仔细穿好。
这一次,他没有忘记房中还有一个人,目光时不时看向安静的床榻,避免羽夜夜突然醒来瞧见这一切。
青帝换好衣裳,重新坐回书桌边。他随手拿过桌上一本书册,轻轻翻开。
过了良久,面前的书册没有翻开第二页。
青帝再次回头望向帷帐遮掩的床榻。他静静沉思了许久,起身走出房间。
初秋的早上,风微冷。
青帝仿佛没有察觉。他轻轻关上房门,径直走进微凉的寒风中。
**
当天色大亮,羽夜夜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她打着哈欠坐起身,惺忪的睡眼没有完全睁开。
羽夜夜翻身下床,依据身体长久养成的习惯走到衣桁前,手指习惯成自然地开始解衣带,脱衣裙。
当身上的衣衫全部褪尽,羽夜夜终于抬眼看向面前的衣桁。她伸向衣桁准备拿衣裙的手顿时僵住空中。
为什么自己房间的衣桁上会挂着师父的寝衣?
羽夜夜懵怔了好一会儿,昨夜的记忆渐渐复苏,最后定格在青帝的书桌前。
羽夜夜身体僵硬地回头,看到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已经收拾好。一本崭新的笔记正静静躺在上面,等待主人的翻阅。
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这是师父的房间!
羽夜夜飞快蹲下身,捡起自己刚刚脱下的衣裙,手忙脚乱穿起来。等她将衣带系紧之后,羽夜夜这才解脱般松了一口气。
她也这才有余裕去看青帝是否在房中。羽夜夜的目光在房间内寻找了好几遍,视野中没有出现青帝的身影。她顿时彻底安下心来。
羽夜夜走到书桌边,轻轻翻开笔记。她望着比自己所写更加苍劲有力的字迹,内容更加繁多的注意事项,脸上不由露出欢喜的笑容。
羽夜夜如获至宝般将笔记紧紧抱在怀中,目光不经意掠桌上正蒸腾着热气的白粥,脚步轻快地向房外跑去,口中还热情唤着:“师父!”
直到羽夜夜跑远,声音听不见了,青帝才从床榻里侧的帷帐后面走出来。
他想到刚刚那一幕,心情有几分沉重。自己看到夜夜起床,根本还没来得及应声,她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青帝抬手将白色的帷帐重新束缚起来。他扫了一眼凌乱的被褥,俯身将枕头摆正,开始整理床榻。
青帝刚刚将被褥拿在手中,“噔噔噔”的脚步声急促从门外传来。
青帝神情一凛,回头望去,正看到羽夜夜没有穿鞋的脚踏入房间。
羽夜夜怔了下,茫然问道:“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青帝手中的被褥还残留着温热。他不自觉坦诚答道:“为师给你送白粥过来。”
羽夜夜听到答案,僵在空中的脚缓缓落在地上。她的眼睛不由望向书桌上还缭绕着热气的白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刚刚离开房间之时不经意瞥见的那碗白粥。
是同一碗,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羽夜夜的脸颊一红,身体不由轻颤,声音发抖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青帝望着羽夜夜突然异样的模样,扫了一眼书桌上的白粥。他沉默了一下,神情平静道:“为师刚刚过来。”
说罢,青帝背过身,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整理床榻。
羽夜夜僵持在门口。她的脚已经踏进了师父的房间。师父也没有说什么,进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羽夜夜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碗白粥吸引住。好像,问题会很大。
羽夜夜心生退意。她的视线移到青帝的脚边,自己的绣鞋赫然正整齐地摆在那里。
在羽夜夜纠结的时候,青帝已经整理好床榻。他俯身捡起地上薄红色的绣鞋,走到羽夜夜身边,面色平静道:“夜夜,给。”
羽夜夜双手僵硬地接过来,低头道:“师父,谢谢你。”
青帝轻描淡写道:“没关系。为师最初送过来的白粥有些冷了。这一碗是刚刚才送过来的,你趁热喝。”
羽夜夜闻言一怔。她僵硬的身体顿时恢复了自由,心也不颤抖了,声音更是听起来稳重得很:“师父,原来是这样。”
羽夜夜的脸上露出安心之后轻松的笑容。
青帝望着她像是解脱一般的表情,神情微暗,声音蓦得低了几分道:“确实是这样。”
羽夜夜确定自己刚刚在青帝房中宽衣解带的一幕没有被看见后,顿时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穿好鞋袜,端起书桌上的白粥津津有味吃起来。
**
这一天,羽夜夜发现看台上各家仙门和世家的弟子都变成了勤奋好学的学生。所有人手中握着笔和一本笔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自家师父的教诲。
羽夜夜在一瞬间感到开心之后,心里涌出了别样的情绪。
师父明明是在教自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偷师。
羽夜夜抬头望着面前神情清冷如常的青帝,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快。虽然让其他人听一听,记记笔记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总有一种自己的师父被人夺走的错觉。
师父明明是我一个人的。
羽夜夜嘴角不自觉微微嘟起。
青帝看见,出声问道:“夜夜,怎么了?刚刚的没有记下来吗?”
“师父,我记下了。”羽夜夜受到心情影响,回答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
青帝听出羽夜夜声音中闹别扭的情绪。他扫了一眼周围正奋笔疾书的众多仙门和世家弟子,轻声道:“夜夜,今天先到这里。你看看比试,将为师昨日所教的融会贯通。”
周围各大仙门和世家长老望着空中浮现的下一场比试对手,纷纷差点吐出一口血。
下一场比试是玄天山的弟子和无妄山的弟子。整个仙界,谁不知道,青帝和无妄山的空蝉尊者有几分交情。
青帝师徒二人,这是故意的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怀疑的神色。
空蝉尊者露出喜悦的表情。他抬手招呼道:“夜夜,你过来。”
羽夜夜听到这亲昵的称呼,一时有些不适。她抬头看向青帝,见青帝的脸色也有些冷。
空蝉尊者继续喊道:“夜夜,你过来一下,老夫有点事情要和你说道说道。”
青帝双眸微沉,沉声道:“夜夜,过去吧。”
羽夜夜听到青帝发话,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跑到空蝉尊者的面前。
空蝉尊者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一直静静站着的邱辞苏。他的脚用力一踢,将邱辞苏推到自己的面前。
羽夜夜正巧走到两人的面前。她看到邱辞苏,嫣然一笑道:“邱道友。”
邱辞苏不动声色避开身后空蝉尊者的动作,回以微笑道:“羽姑娘,好久不见。”
空蝉尊者望着面对面笑着的两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故意扬声道:“夜夜,你和辞苏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说。看完比试之后,你陪着他好好逛一逛玄天山。”
周围各大仙门和世家听见空蝉尊者故意暧昧的言语,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听起来,羽夜夜和空蝉尊者这师徒二人早就相识。
众人的目光不由在羽夜夜和邱辞苏的身上交互打量着。
邱辞苏听到空蝉尊者的话,心中一沉。他不便当面拂了自己师父的面子,只能微笑着对羽夜夜说道:“羽姑娘,我师父只是随口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玄天山风景秀丽,我自己随便走走即可。”
羽夜夜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道:“没关系,邱道友,你若是想逛玄天山,我带你去。”
羽夜夜顿了下,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好地方。”
羽夜夜自信自己对玄天山上的野果长在哪里比任何人都熟悉。她很想要回报邱辞苏上次的浆果之礼。
邱辞苏听着她的悄悄话,垂眸望着羽夜夜脸上的笑容,神情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青帝望着两人颇近的距离,薄唇微动,轻轻唤了一声:“夜夜。”
羽夜夜立刻回头望去。
青帝面色平静道:“比试要开始了,不要打扰空蝉尊者观战。”
空蝉尊者连连摆手道:“帝君,老夫不介意。不如就让夜夜在老夫身边和辞苏一同观战。他们年轻人也有自己的悄悄话说。”
青帝薄唇微抿,清冷的目光落在羽夜夜的身上。
羽夜夜懵了下。总感觉师父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她忽地想起前几天,自己受伤,青帝来看望之时说过的话。
“夜夜,男女有别。以后你行事多加注意。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过于亲近,更不要撕扯男子的衣衫。”
羽夜夜不解地打量了下自己和邱辞苏。自己没有和邱辞苏过于亲近,更没有撕扯他的衣衫。师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还会因为什么生气?
羽夜夜心中困惑不解,赶忙对空蝉尊者说道:“尊者,谢谢您的邀约。我还是回师父的身边继续观战。”
羽夜夜说罢,转身向自青帝走去。
邱辞苏适时地向后退几步,回到空蝉尊者的身后安静站着。
空蝉尊者气愤地用脚踹了他一下,小声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也不留一留。”
邱辞苏向一旁挪动了下位置,避免自己再被揣一脚。他没想到自家师父想当红娘的心还没死,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邱辞苏的目光不经意瞥向已经回到青帝身边的羽夜夜身上。他的心中微沉。
羽姑娘性格单纯,她现在可能没有明白过来师父的意思。但是,帝君和其他人或许会说些什么,她迟早会明白过来。
邱辞苏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他不希望她将自己看作登徒子,也不想她以为自己想要攀附玄天山和帝君。
感情的事情明明循循渐进,水到渠成最为好。
邱辞苏的心中对空蝉尊者生出了几分不满的情绪。
空蝉尊者看到徒弟定定望着羽夜夜的方向,脸色还越来越难看。他抬脚想踢邱辞苏,伸出的脚没够到。
空蝉尊者悻悻地收回脚,端正了一下坐姿,训斥道:“现在你知道两眼直愣愣地看,心里舍不得了吧。谁让你自己刚刚不挽留一下。”
邱辞苏心中的不快顿时更大。他收回视线,目光专注地望着远处的比试台。
空蝉尊者附近坐席上的几人听见他的话,之前怀疑的神情顿时变成了确信。看样子,无妄山真的要和玄天山联姻了。
他们这一次玄天山之行,除了参加仙门比试之外,另一个目的也是想好好看一看传闻中青帝所收的弟子是何种人物。
没想到,他们刚刚才看到人,空蝉尊者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捷足先登了。
昨日向羽夜夜借笔记的众多仙门弟子和世家子中,也有不少人露出遗憾之色。戚训庭昨日的猜想有一半是正确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羽夜夜的笔记而来。青帝的教诲虽然难得,借故和羽夜夜打好关系也是很多人的一大目的。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明说过自己打算日后娶羽夜夜。可是,面对一位妙龄少女,心中的念头偶尔歪一下也是存在的。
无论本来有没有存着这种心思,此时,在场的诸多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望向邱辞苏。他们仔细打量着邱辞苏,不自觉在心中将自己和邱辞苏比较了一下。
出身,宗门,师承,境界和修为和脸。
有几人越比较,脸色变得越难看。戚训庭的目光更是沉重得厉害。自己虽然被称为白云山近年来最为得意的弟子。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名副其实。
戚家也是修仙世家之一。戚训庭在拜入白云山之前,在家中修炼多年,早已不是所谓的新人。虽然他有资格参加仙门比试的新人秀,他的心里却总有一些心虚。
戚训庭望着邱辞苏,紧紧咬了下牙龈。邱辞苏曾经在入门第三年的时候,跨越境界在仙门比试的新人秀中夺得魁首。邱辞苏此刻化神期的境界,更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存在。
邱辞苏沐浴在众多神色各异的目光中,脸色温和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渐渐,大家自觉无趣都收回了视线。
邱辞苏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烈的目光。他忍不住循着视线望过去,正看到戚训庭直射过来的视线。
邱辞苏迎着戚训庭敌意高涨的目光,对他温和地笑了下。刹那间,戚训庭的脸色一僵,移开了视线。
邱辞苏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其他人或许是为了羽姑娘是帝君的弟子,对自己有所不快。可是,戚训庭毫不掩饰的敌意,怎么看都不像是仅仅只是为了这个理由。
邱辞苏的目光不由望向青帝身边的羽夜夜。他仔细回想了一遍羽夜夜和戚训庭的比试,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空蝉尊者是何等人物,更是早已发现戚训庭对自己弟子的敌意。他压低声音道:“情敌出现了。为师看你还着不着急。”
另一边,羽夜夜回到青帝的身边。她浑然不知在自己的身后,刚刚发生了无数道目光的交锋。
羽夜夜端正坐好,抬头目不转睛望着比试台上已经入场的两人。
青帝望着她坦然自若的神情,紧抿的薄唇没有再说什么。
**
当玄天山上正在热火朝天地举行仙门比试,玄天山外某处反而显得极为安静。
过了许久,一道身影从玄天山上飞奔下来,来到等候良久的几人面前。
其中一人懒洋洋地扫了对方一眼,声音慵懒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人飞快脱下自己身上某家仙门弟子的服饰,垂首恭敬答道:“回禀句勒将军,属下已经全部调查清楚。花荣将军和西凤将军被关押在斜阳峰的地下监牢内。”
被称为句勒将军的男人,漫不经心问道:“让你带的话都带到了吗?”
“句勒将军,属下已经让人传话给花荣将军和西凤将军。两人都已经知悉此事。”
魔将句勒听到花荣和西凤池的名字,脸上露出满满的嘲讽笑容。
他冷笑道:“让他们两个人过来勾引一个女人,都办不到。本将可真不想救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想必魔君大人也不会希望再看到他们两人。”
身边的几人听到句勒的话,纷纷露出惶恐的表情。自己的主子向来反复无常,若是真的不准备救花荣将军和西凤将军可怎么办。魔君大人不会对句勒将军做什么,或许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许是感受到了身边侍从的恐惧,句勒神情微扬道:“罢了,救就救吧。”
他顿了下,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不过,本将可不会像他们那么傻,亲自去玄天山。本将只会给他们一个逃跑的契机,能不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看他们两人自己的造化。”
句勒望向远处的玄天山,邪笑道:“这么多仙门弟子齐聚一堂,真是屠杀的最好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预告:同床共枕。
脱光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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