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秘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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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秘境是天工斋专为试剑大会炼制的绝密阵法，亦真亦幻十分精妙,参与试炼的弟子在秘境中所经历的事都是真的,但自身所受的损伤却不会带回现实中,否则为了混个仙剑还得搭上命,这代价未免太大，试剑大会恐怕早就因为没人报名办不下去了。

秘境中身亡的弟子本该昏迷个两三个时辰就醒过来，数百年来皆是如此，从未出过任何纰漏，天工斋主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怎么可能？你们莫不是弄错了？”

“打死小的们也不敢拿这事儿说笑啊！”那报信的弟子都快哭了,“我们本来在外头巡视,今日值守的师兄说那些昏迷弟子该醒了,让我等去瞧着点，怕刚在秘境里以为自己死了的弟子醒过来之后一时间缓不过劲儿来,干出什么傻事,我们便去了淘汰弟子的传送阵,哪知道刚进去不一会儿,他们就——”

江随云一摆手打断了他：“前事容后再说,先带我们去看看人怎么样了，立刻停止阵法，把还在里头的弟子放出来。”

天工斋主略一迟疑：“这……”

一位真人小心翼翼道：“这个……仙尊莫不是忘了,试剑大会并非咱们仙门自己的事，此时胜负未分，若是强行停止试炼，岂非要让那些外人耻笑？”

他这话说的隐晦,众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仙门和凡俗朝廷之间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有时候互相合作，有时候也难免猜疑，毕竟九天之上的神仙从来不干涉凡间事，可这些呼风唤雨的半仙们却可以满世界溜达，他们若是一直保持方外之心还好，怕就怕若是哪天忽然生出了什么政治见解，凡间的帝王们谁扛得住？

久而久之，双方达成了个不成文的协定，仙门但凡有什么大事，需得天下共鉴。

因此，试剑大会中发生的一切都会同步被凡间帝王们围观，人家三年一度的科举从没听说出过什么岔子，他们这五年一次的试剑大会却才一天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此时停止试炼，岂不是在那些凡人面前显得他们十分无能？

江随云：“坐视弟子陷于险境，便不会遭人耻笑吗？”

那真人哑口无言，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一位受邀前来观礼的仙尊，那位仙尊鸡皮鹤发，看上去有些岁数了，脸色凝重地捋了捋胡子，向江随云道：“随云，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看过那些昏迷弟子的状况再做定夺吧，万一是弟子们小题大做，我们贸然停止试炼着实不妥。”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传送阵外，只见房门紧锁，紊乱的灵流彼此碰撞动荡不止，阴气浓烈到肉眼可见的地步，粘稠的黑雾顺着门缝一股一股地往外冒，门口倒着个七窍流血的昏死之人，传讯弟子惊呼一声连忙冲上去将那人扶起来：“妈呀！怎么变成这样了！柳河！柳河！你怎样了？我走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一股黑气无声地缠向那报讯弟子的脖子，江随云一拂袖打散黑气，轻轻一拎把两人丢到后头，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木门，当先走了进去。

可怕的黑雾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魏兰亭心里一急正要跟进去，方楼雪却压住了他的手腕：“师兄，我进去，你留在外头主持大局。”

就在这时，黑暗中蓦地腾起一片清光，张牙舞爪的阴气和灵流被这一剑劈得七零八落，江随云的声音传了出来：“人还有救，立刻停止试炼。”

众人一愣，不知为何人没死还要停止试炼，正疑惑间，就听江随云又补了一句：“秘境失控了。”

魏兰亭和方楼雪再也等不下去，三两步便走进了屋子，众人面面相觑，见他俩进去了也没什么事，便都跟了进来，随即，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传送阵就跟疯了似的，咕嘟咕嘟一个劲儿往外吐昏死之人，原本天工斋设计精巧，阵法周围有数十张木板待命，木板底下都装着滚轴，接住一个昏迷弟子便自动沿着轨道滚到房中另一侧的回光阵中温养起来，可由于传送阵一下子丢出来的人太多，一张木板上眨眼间就砸了数十具躯体，底下的滚轴承受不住这个重量，已经压塌了，昏迷的各派弟子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足有数千人之巨，远远望去犹如尸山，触目惊心。

而那传送阵还在不断往外吐人。

“我天！秘境里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楼雪瞳孔一缩，冷冷道：“即刻停止试炼！”

在场的都是各派的掌门大能，仙君级别的人不少，对她没有对江随云那么顾忌，先前说话的飞鹤仙尊又道：“既然没有性命之忧，又何必停止试炼？”

“阴气侵体可大可小，极易在灵脉上留下痼疾，将来修炼一则容易走火入魔，二则灵脉承受不住过高的灵力，毕生无法登临大道巅峰。”方楼雪冷声道，“这里头都是玄门未来的栋梁，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困于绝境而不顾吗？”

“楼雪，我知道你担忧徒弟安危，可我亦有弟子在秘境中试炼，难道你徒弟是人，我的徒弟便不是人吗？”飞鹤仙尊用柔和的语气道，“我们方外之人，原就不该为感情所累，无论是师徒之情还是男女之情皆是如此，岂能因为一己之私，便让仙门百家一起丢了脸面？”

——脸面，又是脸面。

方楼雪心中滚过一片冰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些人心里，脸面变得比人命还重要，秘境试炼不问过程，只要赢便可以不择手段，出了事宁可让数万人折在里头，也要保全所谓的仙门脸面。

连人都没有了，还要那么多脸做什么？

江随云收回压在昏迷弟子灵脉上的手，缓缓拔出了流风回雪。

“清渊仙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