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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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是周一,陆时玉下班后还有几个应酬，程林夕便独自坐地铁来到疗养院。

汪老太太今天看上去心情还行，对于护工推着她到处溜达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反驳性意见。

程林夕等在小套房外的葡萄架下，暮色逐渐降临，夜风轻抚,周遭的葡萄藤发出沙沙的轻响。

没过一会儿，护工推着老太太回来了。程林夕眼睛一亮,拎起石桌上的果篮快步过去。

老太太一见到她,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了看，没见到小萌,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坐在轮椅上，刻薄难伺候的气场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又是汪洋叫你来的？”她说完，哼了哼,又说,“整天叫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来看我，自己不来,他能比国家领导还忙？”

程林夕闻言,笑得两眼一眯：“大妈,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汪总让我过来的。”她把果篮往前一送,说道,“你看,汪总还特地嘱咐我带个果篮给你。”

护工顺手接过果篮,老太太挑着一边嘴角往果篮上一瞧，语气比刚才缓和了点，但还是带着装腔作势的挑剔：“一个果篮就想打发我啊？”

程林夕连忙摆手：“哪能啊！”

老太太看向她,啧了一声：“你也别皮笑肉不笑地陪笑脸了，你们这些人我还能不知道？整天这个客户那个客户的，早就练出一身笑着挨巴掌的本事了！”

程林夕嘴角僵了一下。

她从小到大，虽然偶尔会经历挫折教育，但基本上还是娇生惯养。家里出事这两年倒是领教了人情冷暖，只是离老太太说的“笑着挨巴掌”还是有点距离。

程林夕呵呵一笑，告诉自己阳光总在风雨后。

然后她对护工说：“大姐，麻烦把水果洗一下吧。”

护工一脸担忧地看看她，又垂眸看看老太太，最后还是拎着果篮走了。

等护工一走，老太太又拿捏腔调地发作：“我让她走了吗，她该听谁的啊？”

程林夕撇了撇嘴，故意怼她：“大妈，护工是汪总给你请的，她要听也是听汪总的呀。”

老太太拍拍轮椅扶手：“放屁！汪洋是我儿子，听我的就是听我儿子的！”

程林夕两眼一弯，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大妈，你终于承认汪洋是你儿子啦？”

谁知，老太太嘴巴一撇，露出个倔倔的表情：“屁！我才没有这么不孝顺的儿子！”

程林夕：“……”

她发现老太太的套路了，反正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怼就对了，也不管自己说的那些话前后圆不圆得上。

护工洗了一盘子水果出来，顺便给程林夕搬了个小板凳。

程林夕往板凳上一坐，挑了个山竹剥给老太太。结果老太太脑袋一别，哼哼着说：“知道我老人家肠胃不好，还让我吃这么寒气的水果，想拉死我？”

程林夕立马又换了一块蜜瓜。

老太太眼睛一瞟，啧了一声：“一看就很硬，想把我的牙崩坏？”

程林夕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块西瓜。

老太太一脸嫌弃：“想害我得糖尿病？”

程林夕叹了口气，把西瓜放回果盘。她看向老太太，搓搓手，跟她打商量：“大妈，你看你能不能不说反问句，直接告诉我你想吃什么，这样行吗？”

老太太呵呵两声：“我就爱这么说话，说一辈子了，你让改我就改？”

程林夕看着倔强的老太太，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她的外婆虽然也难说话，但不至于像老太太这样，怎么伺候都不对。

她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两手托着腮帮子。

老太太许久没听到动静，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她，见小姑娘垂着脑袋，乌溜溜的发顶对着她，不由地抿抿唇。

她想了想，轻轻地“哎”了一声。

程林夕闻声抬头，老太太一见到她闪闪发亮的双眸，脸上立刻又摆出一副不好亲近的表情。她朝推拉桌上的果盘努努嘴，没什么好气地吩咐程林夕：“给我拿个樱桃。”

一颗通红饱满的樱桃递到她手边，老太太接过后放进嘴里，吐出樱桃核后才说：“怎么着，被我老人家说几句，就受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樱桃缓和了老太太的脾气，程林夕明显感觉她这句话里怼精的气息淡了些。

程林夕想了想，神态更加可怜巴巴。她对老太太说：“大妈，你也太谦虚了，你那哪是‘说几句’啊……”

老太太立马接过话：“不是说，还能是挑刺？！”

程林夕咧咧嘴，心想大妈可真有自知之明。然而这句话她却没说出口，因为老太太紧接着又声音很低，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问她：“哎，你那狗呢？就很丑的那只。”

老太太说完，眼神飘忽一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不屑一顾。

程林夕看着她拧巴的模样，莫名地心一软，刚才被老太太打击之后的无所适从也消散了许多。

她忍不住想，大概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人，嘴欠，但心眼终究不坏。

程林夕告诉老太太：“大妈，我一下班就往你这儿赶，哪有时间回家牵狗？”

老太太怼怼地说了一句：“有时间买水果，没时间牵狗？”

程林夕真是服了老太太这张嘴，开玩笑似的问她：“大妈，你以前辩论队的吧？”

这下轮到老太太吃瘪，眼一瞪，叽叽咕咕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呢，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回就算你把那只丑八怪狗牵来，我也不见你！让你跟汪洋交不了差！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