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少年王子(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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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归,邯郸城顶着一片蓝天和朵朵白云。冰雪消融,一些王公贵族也渐渐的从家中走出,邀着三五群人去野游、喝酒、狩猎、谈论国家大事。
原本在这个时节,苏家的兄弟是必要去赴约的。然而,家中突生了变故--父亲的一个妾死了。
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一来,这个妾早不受他们公父的宠爱。二来,这个妾很久没有在他们眼里出现过。所以他们不觉得对这个妾有什么应尽的责任和孝道。老实说,这个妾甚至比不上他们阿姐的侍女容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受人重视的妾的死,却令他们不能出门了,且他们需得为这个人守孝。
这当然不是他们公父的命令,公父远在边塞。相反的,这是他们娘亲的命令。
他们抗议过,然而曾经温和的娘亲,这一次态度却十分的坚决。出于对娘亲的尊重,苏家兄弟只好妥协了。
而苏盈玉的归来,更是让他们闭上了嘴。
令他们尊敬又心疼的姐姐竟然也为这个不知名的父亲的妾落了泪。苏家兄弟对这个妾生出的好奇,突然地,便大过了去郊外野游侃谈的兴趣。
从娘亲那自然套不到半点有用的消息,于是苏家兄弟便相约着一起找到了自家的阿姐。
苏盈玉正在她曾经的房间读书,宝儿在她身边安静地坐着,也拿了竹简在看。
“大舅、二舅!”宝儿抬头看见苏家兄弟,便立刻叫出了声,小脸上笑出了花。
苏安和苏全吓了一跳,局促地笑了笑,颇有些尴尬地望着苏盈玉。
果然便见到苏盈玉首先沉下一张脸看着宝儿,抿了抿唇道:“望了娘亲叮嘱过你的了么?”
宝儿撅了嘴,像是要哭出来,然而他很快地低下头,软声软气道:“宝儿错了。”
苏盈玉却没有就此揭过,脸色未变地,她道:“你老是这样,认错认得快,可其实也未想过自己的错是什么。只是口头说一说,也不过心。”
苏安望着宝儿小可怜似的模样,忍不住劝道:“阿姐,宝儿还小,你--”他话未说完,苏全便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住口。
苏安也回过神,对上苏盈玉的眼睛,他的目光便立刻飘忽不定起来,“阿姐,我--”
“你们有事么?”苏盈玉问。
苏家兄弟只好矢口否认:“没什么事,只是来阿姐的院子里走一走,顺便看一看宝儿。”在苏盈玉探究的目光中,苏全立刻补充道:“阿姐,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先走了。”
苏盈玉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等到苏家兄弟走了,苏盈玉重新望着仍垂着头的宝儿,她叹了一口气,态度也放软了,刚要开口,却见宝儿泪眼汪汪地抬头望着她:“娘亲,你不要叹气。”说着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牵起苏盈玉的手袖:“宝儿真得知道错了。”
苏盈玉忍住想要将面前的小人抱进怀里的想法,柔声道:“这一次娘亲不能被你骗住了。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宝儿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还大声嬉笑喧哗。”
苏盈玉望着面前的孩童,又是一声叹气。宝儿其实很懂事了,有时候是她太过严苛。但在很多地方,苏盈玉也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
宝儿抬眼望着苏盈玉,“娘亲,宝儿答应娘亲,以后都听娘亲的话。可娘亲能不能也答应宝儿?不要再叹气。”
苏盈玉垂下了眼帘,想到了一个人。
脸色突然白了,咬着唇,眼眶忍不住地便红了。
苏盈玉咬着唇,沙哑着声音道:“宝儿,你先去找舅舅们,娘亲有些不舒服。”
宝儿,见状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真得哭了:“娘亲不要再想那个人了。五年了,五年,他都没有回来。为什么娘亲只愿把心放在那个人身上?宝儿就站在你的面前,娘亲却不愿意放一点心在宝儿身上--”
面对这个突然委屈的小人,苏盈玉沉默了。
那幼小而又在回忆里些微熟悉的面孔,令苏盈玉的记忆突然窜回到了几年前--她和那个人初次相遇的时候。
宝儿见苏盈玉愣着不说话,心里蓦地有些冷,他猛然站起,想要立刻就走。
可苏盈玉却突然拉住了他,并将他抱进了怀中。
宝儿听见一句极其轻微的话:“娘亲对不起你。”
只一句话,便软了宝儿的心:“娘亲没错,错的是那个人。”
苏盈玉松开了宝儿,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宝儿,轻声道:“那个人是你的公父,他也从来没错。宝儿,娘亲早应该将一些事告诉你了。”
苏盈玉摸了摸宝儿的头,第一次--赵政离开后的第一次--宝儿出生后的第一次--她决定要对一个人回忆令她欢喜又令她痛苦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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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苏盈玉低声的浅诉,宝儿的哽咽声渐渐消失,只剩下轻微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几年的故事不可能讲到永世。
苏盈玉发现,原来不过几个时辰,她便讲完了和赵政所有的回忆。
在这之前她怎么会以为,她和赵政经历了许多事,有说不尽的能够回味的日子呢?
苏盈玉闭上了眼,泪从她的眼中流出,顺着光滑的面颊掉落在地上。
或许是,有些细节说不出,有些细节随着光阴的褶皱藏了进去……
宝儿震惊于自己得知的一切,这和他从周围人得来的消息都不一样。
宝儿曾经虽不满苏盈玉对那个男人的执念,但是这回他并不认为,自家的娘亲是为了让他不对自己的公父存有偏见,故意编造出来的话。
宝儿确定自己得知了真相,
可得知真相的宝儿,却更加地心疼自己的娘亲,也更加地难过了。
以前他相信是公父抛弃了他和娘亲跑到别国去了,而这种坚信便意味着,他的公父仍旧活在这世上。
可娘亲的话却让他意识到,他的公父有可能在他出生后便死了--带着对于娘亲的爱,或许也带着对于自己的爱。
宝儿的恨突然没了。
宝儿只觉得无力,只觉得悲伤。
“娘亲,公父他死了么?”
苏盈玉闻言浑身都僵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极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知道……”她心里生出悲凉。
回忆与赵政的一切时,疼痛可以被隐藏,欢欣与喜悦可以全盘占领她的身心。可当回忆完结,那些疼痛却似乎加倍地撕扯着她。
宝儿窝在苏盈玉的怀里,感受着她的脱力与岌岌可危的崩溃。也感受着她日积月累的绝望。
突然间,宝儿的心间生出了一种愤怒。
为什么他美丽的娘亲要遭遇这些事?
为什么他一出生便失去了自己的公父?
曾经,他只会控诉那个不知哪里去的赵政。但现在,他要控诉那些神灵,那些超出人们之外的神秘力量。
可这种控诉像个无底洞似的,让宝儿觉得恐怖而没有着落。
他脑袋里突然嗡嗡响起了孔子的话,断断续续、语意不明,大体混成两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未能侍人,焉能侍鬼?
宝儿突然抬起头,泪眼红红但目光炯炯地望着苏盈玉:“娘亲,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找公父?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公父曾经是赵国的栋梁,战场上抵抗匈奴的英雄,他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没了!”
苏盈玉勾起一个无力的笑,似乎在笑宝儿的天真:“找?哪里去找?到秘境中去?”
“上天遁地!总有法子。”宝儿握起拳头,“那医工只要不是个神仙,便能被找到!”宝儿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而这光似乎也映射在了苏盈玉的眼里。
她抿了抿唇,一双细眉蹙在一起,“好。我们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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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偌大的战国之世,对于这一对母子来说,哪怕只是一个北方赵国,就已经如汪洋大海。若没有他人的帮助,他们就如海洋中的几片烂叶,永远也找不到安身之所。
索性,她是苏牧的女儿,她还有自己的兄弟。
曾经她以为不该将自己的事烦扰自己的家人,可宝儿让她意识到,她越避而不谈就越是事与愿违。
她管不住自己忧愁的脸,管不住眼中流露出的迷茫和痛苦。
她笑起来总是勉强,与人交谈时会心不在焉。
这样的她怎么会让人放心呢?
她失陷在一座孤岛,她需要旁人的援助。
可是她自己却用着“避而不谈”的法子,亲自斩断了同那些关心于她的人所有的联系。于是,她的娘亲、兄弟、宝儿都只能心焦地在对岸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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