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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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秦王嬴政九年九月，在秦国上下的期待下,乱臣嫪毐迎来了他的命运。

假阉|人的手脚被镣铐带上,身体被囚车固定住,不能移动。他只能站着,硬生生地忍受着从道路两旁扔过来的恶臭的东西。那些东西,或硬或软，全在他的脑袋上、身上炸开。

几个月的不见天日，本让他对光明、对外面的空气有一丝的渴望。然而这个时候他倒宁愿永远在牢里不出来了。

他原本是有些漫不经心的,甚至敢去看街上人脸上的表情。

可也只是原本。

只一眼的瞥视,便教他后悔。

他与这些人虽然素不相识,可几乎每个在街道上矗立的人对他都很敌视,他们的眼神中释放着浓烈的厌恶与憎恨。

纵使他是一个莽汉、一个猪狗东西。但在秦国大狱的日子却教他学会了敏感和多疑。

而这无疑会加重他身体所承受的痛苦。

在死亡面前，谁都有可能变成自己以前不屑的人。

嫪毐闭上了眼,竟然也会觉得悲伤。

可身体却麻木起来。

终于，囚车来到了刑场。他看见了嬴政。但没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没看见他的两个孩子。

有士兵上前为他解开了固定他的铁链,接着又将他推到了空地之中。不知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人突然在她的腿弯之间踢了一脚,他只好跪了下去。

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虽然年轻，但却冰冷得不近人情。

嫪毐抬起了头，发现是嬴政捧着一段竹简在说话。

秋风里,这位年轻君王的衣袍潇洒肆意地抖动着。他一双剑眉下的星目里，是让他后脊生寒的坚定执着。

嫪毐扯出一个笑，试图将心底的恐惧赶走。

于是他想，他确实是有面子的。能得到秦王的送行。这在以前是不敢指望的。以前他只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偶尔会与一些女人颠鸾倒凤，那时候也有几个人盼着他死，可不像今日。

今日——执刑场上人山人海，被围得近乎水泄不通，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都在盼望着——见证他的死。

他也算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至少也算是完成了儿时的夙愿——睡尽天下的女人。

他睡了秦国的太后，比睡了千万个草原女子还要伟大，这一点便值得人称赞。

不过嫪毐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赵姬的身影，心里不免有点失落。

有些可惜——

可惜死前不能教那个女人吟叫，不能教那女人再感受一番他的威风。

天生大物，如今他死得这样早，于世间女子来说可否算暴殄天物？

嫪毐又哭又笑，直像个疯子。

突然，他那一双眼里射出狡黠又隐秘的目光，像是一只猎狗在寻找猎物。接着，他的身体一顿，像是发现了目标。

在众人的猝不及防下，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大物。

像山松一样挺立。

在场的百姓里，不乏女子。

被嫪毐的举动震住，全然是惊叫连连。

嫪毐十分满意。

嬴政自然也看见了，她的脸色更加铁青。

“行刑罢。”她对身边的人道。

接着她的命令被更大声地宣布出来，于是五只水牛被人牵出。

众人的注意力全被这些水牛吸引了过去，再没有人关注嫪毐的身体。

执行的士兵没有人做多余的动作，他们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而只是像对待一个尸|体。嫪毐的一切被完全的忽略。

没过多长的时间，嫪毐的头与四肢便缚于五辆车辕之上，各自分向，每辆车由一头牛所牵引。

这些牛都是水牛，平常用于耕作，看起来并不狂躁。

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越是温和的牛，这五马分尸之刑执行起来就越是残酷。

谁能忍受自己的身体被慢慢地撕|裂开来呢？

但面对即将要发生的可怕的事，在场的每一位没有一个人对嫪毐报以同情。

嫪毐越是痛苦，他们便越是兴奋，越是觉得解气。

五名牵引人相互示意，于是俱都扬起手中的鞭绳，接着一声声清脆地鞭打声便响彻在刑|场的上空。

五只水牛慢慢悠悠地在牵牛人的引导下，向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走行。

刑场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一开始，他们还有点失望，因为嫪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起来也并不痛苦。

但随着五只水牛间的距离相隔的越来越远，那个大物嫪毐终于开始呻|吟起来，呻|吟声越来越大，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啊——啊”嫪毐尖叫着：“竖子！给老子一个痛快！啊，给老子一个痛快！”

然而，水牛仍旧缓慢地走着。

嫪毐开始翻白眼，脖子变得越来越长，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原本还能说些污言秽语，咒骂嬴政，但渐渐的，他已经说不出话。他的身体开始挣扎，可越挣扎，便越痛苦。

嬴政冷冷地看着，眉头都没皱一下。作为一个君王，她务必要狠下心。而不能对任何人报以同情。她需要同她的天性割裂开来。

于是她便强迫着自己冷眼看待这一切。纵使她已经开始反胃。但她需得忍住。

突然，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原来，嫪毐的一只腿已经被扯掉。血肉耷拉，看起来异常可怖。

场中有几个人作起了呕，吐在了别人的身上。于是便有了小范围的一阵骚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纵使遭受刑|法的人是嫪毐，也有人受不了这残忍的画面，便开始叫道：“快点！快教他死|去！”

一呼百应，声音越来越高。执行的人见差不多了，便也猛地抽打水牛。

温和的水牛很快发起了狂。

嫪毐残缺的躯体终于被狂野地车开分离。

罪大恶极之人获得了应有的下场。

但场上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默之中。

不过这静默也只是片刻，片刻后便有人开始欢呼。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应和着、欢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