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间臣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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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真因嫪毐的原由罢黜了吕不韦，岂不就是让有心之人更会去妄加揣测么。

秦政想到了李斯说得“取舍”——她是必要做些取舍的。吕不韦是一定不能再在丞相的位置做下去——更准确地说，是不能再在秦国的朝廷待下去。

那么问题便是，如何将这种“取”带来的“舍”降到最小。

秦政目下确实没有很好的办法。

送走了《吕氏春秋》，秦政又迎来了她的“吕不韦”，自她继位之后，难题一个个的不断。

在思前想后中，转眼便来到了秦政在位的第十年。

或许是上天也不忍看她再纠结消沉下去，关致得到了密报，而密报的内容给了秦政灵感。她一番思考和准备后，找来了王绾、蒙恬和李斯。

在三人的震惊下，秦政终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想必你们都知道在本王即位的第一年，便有从韩国来的一位有名的水工，到秦游说。”

李斯点了点头：“是郑国罢，当时他先去了丞相府游说丞相。”

秦政道：“当时我国的水工之术是比不上山东六国的，而我国地处辽山以西，雨水并不充沛，农务的灌溉确实很成问题，农为本，农务不好国家很难强大起来。故而，当郑国提出愿意为秦国修建一条亘古未有的灌溉渠道强大农业时，我们欣然接受。”

王绾问道：“出了什么问题么？”

“本王不久前得到消息——郑国乃韩国派到秦国来的间臣。他的本意并非为强秦，而是疲秦。”

蒙恬疑惑：“疲秦？”

李斯道：“在泾水和洛水之间修建这样一条灌溉渠道，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若秦国开始修渠，便很难分出精力对韩兴兵。”

秦政点了头：“是这样的道理。”

蒙恬听了，简直要跳起来，一拍木案：“岂有此理！大王打算如何做？”

秦政淡淡地看了一眼蒙恬，而后道：“本王知道这则密报后，心中也很气愤。于是便唤人传来了郑国。”

“他的话倒是消去了本王的怒气。”秦政的嘴角带了点笑。

王绾十分好奇：“郑国是怎样为自己辩驳的？”

秦政道：“他说‘我虽然是在秦国做间臣，但这条渠道一旦建成，于秦有百利而无一害。臣为韩国绵延了数岁之命，但是为秦国却建立了万事之功。’”

“大王便信了他的话？”蒙恬问道。

秦政笑了：“非信还是不信的问题，他说的是事实。这条渠即将建成，而且已经花费了这些人力和物力，若这个时候放弃，反而吃亏。”

“大王打算如何处置郑国？”李斯问。

秦政道：“诸位爱卿以为，本王该如何处置郑国？”

蒙恬道：“既然是间臣，被发现了就应该处死。”

王绾没说话。

李斯道：“臣以为，不能处死郑国。”

蒙恬听了李斯这句话，就抬眼像是瞪了一下他。

秦政脸上看不出表情，只问：“为何？”

“大王——若贸然处死了郑国，渠道修建的工事必然难以为继。”

蒙恬倒是不以为然：“不过是少了一个郑国，泱泱大秦缺了他还不成？”

李斯迎上蒙恬的目光道：“还真是不成。当今之秦国决计找不出第二个郑国。别说是秦国了——就是山东六国也找不出第二个郑国——而且郑国主持修建这条渠道已经多年，没人能比他更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若此刻换了人，建渠之事必然受阻，反而要耗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

蒙恬闻言倒是没再反驳，因为李斯的话很有道理。

王绾对此有所保留：“可安能知道郑国不会有意拖延呢？”

李斯看向秦政：“这就要看大王如何说了。”

秦政这时候开了口：“计谋败露，他自然是没法再继续拖延了。”

“他不会寻死么？”蒙恬问道。

“他虽然是韩国的人，可——他还是个水工。”李斯抿了一口茶，“修成这条亘古未有之渠恐怕也能成就他平生的夙愿。”

秦政的嘴角有轻微的笑意：“本王的意思是，继续重用他修渠——而且，一旦这条河渠修成，本王还要将他命名为郑国渠。”

蒙恬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憋闷，但他从李斯的话中已经明白，不得不如此。可将这条花费了秦国人力物力的河渠以间臣的名字命名？蒙恬不大满意。

然而王绾和李斯都很赞同秦政的决定——这果然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君王。

不过他们也从秦政的话中得知了一点——对于郑国的事，秦政心里早已有了决定。那今日找他们三人来，便不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