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与死亡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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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是开封府借调过来替侯爷分忧的，若论道理，的确该是由我看这些书籍的。不过本官毕竟是武职，看不惯这些文书，烦劳大人与几位师爷替我读出来吧。”说完还相当正直的看着几位衣冠楚楚的家伙们说道。

不是看不起武职？还想来个下马威，那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好了，武职就是不懂文墨，烦劳自己念吧。

陆知府自然是不动的，他给师爷一个眼色。师爷察言观色的能力明显比展昭好，身体抖了抖，拿起文书。干巴巴的开始念了起来，各处乡镇必然都是有的，包括税收户籍都是有的。

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连夜做的账本已经放了上来，这户口也是要做些手脚的，只是本地户口毕竟还是要上交给中央的，所以户籍路引都是必须有各种对应的上的东西。

展昭听着，一边思索着那些失踪人口的地方，慢慢的和河流的流向混了起来，所以……那么多人聚集在山脉前，到底是为了什呢？

到底是什呢？

在郊外聚集大量的劳动力，青壮年，山脉，河流，河出金水……还有被侵吞的粮款。展昭点着手，突然间恍然大悟。

侵吞的粮款是为了财，不是层层剥削，而是直接到达陈州被侵吞了的。大量粮款的运走和变现是个问题。所以就必然要有足够的情况来运转，水路是必须的，而山脉聚集劳动力。

只怕是为了开矿，展昭有些明悟了。私自开矿，这些家伙的胃口不小，他睁开眼看着已经读的口干舌燥的师爷，静静听着的陆知府和其他几位跟着的县令。色严肃起来。

打断了师爷的读条，“不必再说了，一步步来也不容易，按照各地报好的数据领粮，各地掌管发放到里正，正交由村官村长。各堂口，宗族必须随办。做好账表和人员分布情况。伤亡情况也要说一声。”

展昭顿了一下：“既然有天灾，就必然有人祸，还望各位大人小心瘟疫才好。”他抱着手了个礼。“展某也监督着附近的放粮赈灾情况，还请不要耍什花招。”

于是他抬脚走了开，思索了两分，回到自己的房里将在陈州的所见所闻写在纸上，只等着有时间就去城外找人将信送出去才好。假若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这陈州可就不止是赈灾的问题了。

就是不知道云婉他们找的怎么样了。

云婉还在带着小螃蟹在陈州城里逛着，还真不好直接去郊区，蛇虫鼠蚁都是小，关键是怕迷路了。

云婉故意将小螃蟹带到了古代的贫民窟，看见了在水桥底下睡着的乞丐，哇哇哭泣的小孩子，沿街乞讨的路人，他们脸上都带着惧意，看见云婉和庞昱两个生人的时候眼底流露出惊恐，随即又是一种喜意。

“求求大爷赏我们些吃的吧，我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说话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农妇，她干瘦着蜷缩在墙角，睁眼的力气都无有，她一口气说完，已经是花了巨大的力气，从台阶上滚下来。

小螃蟹看着，心底也难受的很，他低下头，试图从自己手中拿出些能吃的东西，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金玉，再无其他。他扯了扯云婉：“你身上有带些东西么？”

“没有。”云婉摇头摇的干脆。

小螃蟹看着这些将死的人，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啊？”他的声音含着委屈，带着哭腔。

“所以你必须放粮了啊，贪官归贪官，你得看着。至少得让眼前的人有吃的。懂吗？”云婉柔声说道，小螃蟹是个横行霸道的纨绔，但是还是个好孩子。

“这位大娘，我们今日没有吃的。不过你明天到陈州西南的官衙旁，我在那里施粥，还有馒头呢。大娘你带着户籍就能领到。”云婉蹲下来仔细说道。

“没有户籍的话就要做登记，不过我在那里的。你身边这位是安乐侯，他也在这的。整个陈州的官都没他大。”云婉说道。

农妇的眼睛微微抬起，空洞无的眼睛发出光：“真的…有…吃的吗？”

“有粮食的。”云婉低下头，忍住自己脸上的泪意。“一定有的。”

“大娘，你信我。”小螃蟹也蹲了下来，“我爹，我姐夫让我带了好多粮食过来，很多的。”他抽抽鼻子，身上的金玉叮当响，悦耳却叫人心中凉下来。

“你是个好孩子，先离开这儿吧。”农妇低下头，瘫在地上，积攒着些力气。她试图要移动起来，没了力气，气游若丝的趴在地上。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盖不住没了力气。

小螃蟹忍不住了，扶起这位大娘，试图将她背起来。“大娘，你忍忍，我带你去找吃的。我那儿还有许多吃的。你再等一等。”他跑起来，边跑边哭。

云婉跟着小螃蟹跑起来，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曾经无忧无虑的纨绔现在哭着在与死神奔跑着，他的头上全是汗，却半点也不敢停下脚步，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他不敢停下，云婉也不敢停下。

有一阵无形的黑影在追着人，迫使人只能往前跑去。

仿佛只要再快一点，死亡就不能追上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小侯爷真的长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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