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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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孟修齐前所未有的觉得周延碍眼。

他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周延这个碍事的家伙弄走，省的以后再看见他心烦。

可现实方面确实有点不允许。

更何况周延要是走了，他也不好再过来和苏明安搭伙了。

苏明安自然没有注意到孟修齐在想些什么,不过她既然说了佛跳墙，便开始准备起来。

食材方面倒是不怎么缺,唯一一点就是黄酒。

苏明安决定第二天去供销社看看。

孟修齐就说：“你还要复习，让周延去。”

边上的周延：“……”

周延下意识长嘴想问凭什么是他,结果还没说出来就对上孟修齐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又给咽了回去。

他道：“我去,我去方便。”

心里却想老孟一出一出的,难不成想要搞对象的男人都变成这样？

孟修齐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死亡射线，然后看向苏明安道：“周延去。”

苏明安这回要是再没有注意到孟修齐和周延之间的眉眼官司的话,那可真就是眼瞎了。

不过她也美观,挑眉道：“行吧,反正能买回来就行。”

孟修齐“嗯”了一声,不想苏明安继续想着吃的这些,就说：“该复习了。”

苏明安：“……”

行吧。

隔天，周延就兴致勃勃地去了供销社买了黄酒回来,又带了苏明垚要的鸡还有肉。

苏明安晚上回家的时候顺手就做了,之后就放在炉子上煨着不管它了。

二玉和三土不太明白，一直好奇地蹲在炉子的边上看，苏明安也没管。

说起来苏明安也不是专业的厨子，做一些家常菜瞒拿手的，但对于佛跳墙这种自然不能说可以做的多好。

所以再第二天开坛的时候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几个食客倒是给面子,都说做的不错。

苏明安相信二玉和三土是真心的，但是孟修齐和周延嘛……就不一定了。

就这样，没事想办法做点好吃的,平时再上上班，复复习，日子变一天天冷了下来。

葱绿的叶片开始变黄的时候，苏明安终于等到了高考恢复的消息。

别的地方不清楚，但至少大西山这边的其他几个知青倒是挺高兴的。

苏明安和孟修齐商量了一下，和陈支书说把窑厂的活给辞了。

陈支书知道他们要考大学，便也没强求，而是安排了人跟着他俩交接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苏明安就彻底陷入了疯狂的学习当中，也很少做饭了。

周延因为话多，也被孟修齐赶着不许他来的太勤快。

就在苏明安背政治背的要吐的时候，时间的滚轮终于走到了6号，要考试了。

大西山这边除了苏明安和孟修齐以外，其他三个知青也参加报名了。

除此之外还有六个社员。

苏明安想着以前看过的小说，便和陈支书商量了提前到招待所定下了房间。

正如那些小说里面写的一样，因为第一届高考，参加的人格外的多，若非苏明安他们提前订房间，可能就要和其他人一样顶着寒风来回了。

不过好在两天考试的时间眨眼就过了。

回来后，苏明安和孟修齐对了一下答案。

孟修齐是那种各种意义上的学霸，苏明安对过之后发现自己考的也还行，便放心了。

又过了几天，县里面要搞预选，人后要报志愿。

苏明安就填了京市的几所大学，为首的就是京大。

填的时候，苏明安还有些忐忑，倒是孟修齐一直说可以，她最后咬咬牙，就干了。

想她上辈子也就是个普通的一本，京大这种高校真的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如愿。

苏明安的胡思乱想并不能阻碍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就在别人开始高高兴兴地过年的时候，大西山这边几个参加了高考的一直提心吊胆着，翘首以盼着通知书能飞过来。

当然了，孟修齐这种不算。

也就是刚过年没几天，通知书总算是下发下来了。

苏明安担心的所谓的这个时代的取代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安稳的考上了京大。

苏明安为此乐了好几天，甚至也跟着做了好几天好吃的。

京大开学的时间定在了三月初，苏明安过了正月十五便收拾了家里面的东西，准备先过去。

她至少要先去京市探探路，顺便看能不能提前租到合适的房子。

再有就是二玉和三土转学的事情也要想一想办法。

苏明安要走，孟修齐自然也说一起，紧跟着收拾了行李。

唯有周延现在还不行。

他是这边唯一的大夫，他要是随便走了，这边的人生病了就没办法了。

为此周延跟着苏明安他们磨磨唧唧了好些天，其实最重要的中心思想就是苏明安走了以后他就没办法吃到好吃的了，而孟修齐离开了以后他也就没有说话的伴了。

最后，苏明安被周延磨叽的烦的不行，随手做了点零食给他打发了。

正月十八是苏明安他们要离开的日子。

陈支书这边自然帮忙把一切该给开的证明都开了，就连苏明安要带着弟弟妹妹也没意见，而且给开的介绍信的时间还特别长。

苏明安谢过这个有点私信但人却不坏的小老头，然后就带上能带的家当，奔向全新的旅程。

周延一路送苏明安他们到火车站。

在月台的时候一笔叨叨着说一些去京市了以后的注意事项，还把自己家里面的信息和电话告诉了苏明安，让她有事就过去找他们帮忙，不要客气。

另外，周延还不怕死地顶着孟修齐的死亡射线把苏明安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和老孟你们现在还没说开了吗？”

苏明安点头，“你很想我告诉他？”

周延先是摇头，而后叉着腰皱眉道：“哎呀，你们两个的事可真麻烦，我也懒得管你们，不过你事我朋友，又是个女孩子，虽然你平时看着挺厉害的，注意也大，但京市那边你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有些时候不管作什么都要注意还有小心一点。”

苏明安听着周延絮叨，跟着点点头。

就听周延又说：“还有你和老孟的情况，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苏明安抬着眼皮看过去，“你自己想要问的还是孟修齐想要知道的？”

周延道：“当然是我自己想要问的，老孟没有和我说过太多你们的事，他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也不可能和我多说，我就是自己着急你们的情况，你看你也知道他的心意，这都一年多了吧，你就没点什么别的想法？”

苏明安挑眉，“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周延一脸着急，“不是，你就没有……你没考虑过老孟？”

苏明安笑了一下，“你急什么，顺其自然吧，我之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哪有什么心思想那些，等以后再说吧。”

周延叹了一口气，“行吧，你们两个的主意都大，我也不说什么了。”

“不过，”周延话锋一转又说道：“我要提醒你一点，老孟的家里的情况估计你也能猜到一点点，你要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你……”

“行了，婆婆妈妈的。”苏明安打算周延的絮叨，“我有分寸，你把心放肚子里面就行了，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我在京市等你。”

周延点头，“行吧，我也觉得我有点啰嗦。”

这时候，车来了。

苏明安看了一眼快要停下的火车说：“我走了，回见。”

周延点点头，和孟修齐一起把所有的包裹放到火车上，然后拍了一下孟修齐的肩膀，才跳下去。

一直等到火车启动开远看不太清楚了，周延才回去。

苏明安他们这边坐的事卧铺。

孟修齐当时去买的，苏明安估计他可能用了什么关系，不然不能一下子买了四张卧铺。

他们上车的时候是傍晚，苏明安就让一进来就拘谨着的二玉和三土先去歇息，顺便缓和一下心情。

接着，苏明安和孟修齐招呼了一声，然后也跟着躺下了。

听说这个时代的火车卧铺上的床单被罩都是手洗的，苏明安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总比坐三四天最后腿都坐浮肿了要强。

苏明安勉强把被子盖上，然后闭上眼睛。

她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熟了，直到孟修齐叫她起来吃饭。

苏明安看了看四周，火车上亮起了灯，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孟修齐就道：“快九点了。”

苏明安下意识抬头看了孟修齐一下，实在佩服他察言观色的本事。

苏明安也没有多说，又去找二玉和三土。

这俩孩子现在正一人坐在一张铺子上啃东西呢。

苏明安见他们好好的便放心了，对着孟修齐说：“我去先洗把脸，等下再吃。”

孟修齐点头，“我等你。”

苏明安去洗了脸，等回来的时候，孟修齐已经把所有的吃的都摆上了，又指着搪瓷缸里面的热粥说：“餐车上买的。”

苏明安点头，看见孟修齐也有，甚至俩孩子也一样，便没多说什么。

她拿了一个花卷撕了一点塞嘴里，等到咽下去后又尝了尝搪瓷缸里面的粥，还挺热乎的，味道也不错。

就这样，苏明安吃了一个花卷，一颗卤蛋，然后又喝了一肚子的粥。

等到都吃好以后，苏明安想到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站起来说：“我去刷。”

孟修齐按照她，摇头，“我去吧，女孩子出门在外有些不方便。”

苏明安挑眉，“你看我像是会怕的吗？”

孟修齐失笑，“就算不怕，但要是碰到了不怀好意的人也膈应，我去，你继续休息。”

苏明安想了想，不打算和孟修齐争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出什么事。

苏明安一边站着活动四肢，一边又问二玉和三土说：“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二玉就说：“姐，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怎么还一晃一晃的，刚开车的时候感觉还挺吓人的呢。”

苏明安失笑：“没事，晃着晃着就习惯了。”

三土跟着点头，然后傻乎乎地问道：“姐，我们坐这个就能去京市了吗？”

苏明安点头，“对。”

三土啧嘴，“真神奇，晃着晃着就到京市了，也不知道京市啥样，姐，你说有咱们市里面好吗？”

苏明安笑着道：“京市事咱们国家的心脏，也是最好的地方，肯定比市里面的路要宽敞，要比市里面的楼高，就连小汽车说不定也能经常见到呢。”

三土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幻想着他脑海中的京市。

二玉这边也差不多，但她稍微要感性一点，幻想过后便有些担心道：“姐，我们以后真的就能一直生活在京市了吗？”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放心好了，小小年纪就不要操心太多不该你操心的。”说着，苏明安抬手拍了拍苏明玉的肩膀，又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等你孟大哥来了，我带你去洗把脸，然后睡觉。”

苏明玉“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

苏明安也跟着躺下，脑海中还不断盘算着去了京市以后的一些事情。

临走前，她专门去找了一趟陈海，和他兑了一些全国都能通用的票据。

回头等找了房子以后便要买家用家具，等到安定下来以后，还要想办法赚钱。

赚钱才是王道。

就在苏明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车站打着大灯，外面的月台上有人上下。

苏明安看了一眼后就又重新躺下了，倒是二玉和三土一直兴奋地趴在卧铺上往外面看。

孟修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眉道：“小心一点，别摔了。”

苏明安下意识睁眼睛，就看见俩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弹出来的半截身子。

她之前看的时候这俩还只是露了个头而已。

苏明安皱眉，当下冷脸道：“二玉！三土！”

俩孩子同时吐了吐舌头，然后一骨碌滚到里面去了。

苏明安起来敲了敲两人的床道：“你们要是再敢像刚才那样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二玉和三土缩了缩脖子，也就不吭声了。

苏明安本想长嘴让他们俩换下来的，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俩半大孩子住在下铺也不太安全，便没说什么了，只有敲了敲床边的铁栏杆，“听话。”

等到火车又重新启动了，苏明安才喊了苏明玉一声道：“二玉，下来，我带你去洗脸刷牙。”

苏明玉连忙从床上爬下来，另一边的苏明垚也掀开了被子。

苏明安就说：“你等下和孟大哥一起过去，火车上不比家里面，你跟着我去不合适。”

苏明垚下意识看向孟修齐，孟修齐点头，“等下我带你去。”

苏明垚失望地“哦”了一声，又重新躺下了。

苏明安就对着孟修齐说：“麻烦你了。”

孟修齐摇头，“没事。”

等到苏明安带着苏明玉回来，孟修齐就带着苏明垚也去了。

火车上这会依旧人来人往的，还是之前那一站上车的人在找位置。

苏明安这边刚刚让苏明玉躺下睡觉，就听见有人嘀嘀咕咕着说：“十二车厢，就是这儿了吧。”

另外有一人“嗯”了一下，“就是这儿了。”

“那我么不找找我们的铺在哪里。”

“四十一，应该在后面，过去看看。”

“那快点吧，我快累死了，赶紧找好地方，歇歇脚。”

……

苏明安一直等到那几个人走过去了后才重新躺下。

没多久，苏明安就听到之前的那两道声音又响起来，“四十一，怎么在最上面，这要怎么上去，太危险了。”

“就是，这什么破火车，怎么还弄这种铺呢，这要是谁睡觉的时候摔下来的怎么办？”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找找列车员，看能不能给咱们换个位置？”

“列车员哪有功夫搭理你，我去找其他人换。”

苏明安听着“嗤”一声。

接下来，果然就出现了换位置的一幕。

大概吧啦的是他们胆子小，带着孩子不方便睡上铺，想要换位置。

估计是周边的人听到了什么或者本身懒得搭理他们，反正就听见一阵高高低低的吵吵之后，消停了。

又过了几秒，一个声音道：“不换就不换，当我们稀罕呢，走，我们去找别的人换。”

一阵窸窣的声音过后，苏明安就发现那两个带孩子的年轻夫妻竟然往她这儿来了。

苏明安面无表情地看过去，然后就看见那位年轻的母亲倏一下冲过来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她的床上说：“妹子，姐和你商量个事儿，你看姐带着孩子……”

“不换。”苏明安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就开口拒绝了。

“哎你这个小姑娘你这人怎么这样，你……”

女人当下就吵吵起来，苏明安没耐心听她唧唧歪歪，起身把女人的孩子放到了床下面。

“你干啥呢，谁让你碰我家大宝的，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肠怎么这么坏呢啊！”女人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心肝宝贝地念叨着，又对着苏明安嚷嚷说：“一看就是没爹妈教养的，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毒辣，我呸！”

苏明安倒也不是多么没有爱心的人，不过她如今带着两个孩子呢，当然不会换位置。

再来，从刚才这对夫妻和别的人吵架，紧跟着又直接把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放到她床上就看出来不是什么礼貌的人，苏明安就更加不想搭理了。

可现在这个女人说话实在太难听了，苏明安冷眼看过去说：“滚！”

“你说什么呢，你骂谁滚呢，我告诉你我……”

女人一下子尖叫起来，他身边的男人皱皱眉，看看苏明安又看看女人，拉了她一把道：“好了别叫唤了，这边不是有个空的吗。就这儿了。”

女人的表情顿时一噎，而后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扭着屁股往边上，孟修齐的位置上去。

苏明安翻身下来，一条腿架在了孟修齐的床边，“这边也不换。”

“这边又没有人，凭什么你多管闲事，我们今天就住这儿了，你咋地吧！”女人又冲着苏明安吵吵起来。

苏明安烦的要命，但看见天晚了，加上这些人还有个孩子，便压着火气道：“这边也有人住。”